那是一种超越了速度、超越了力量概念的规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凝固,空间,也变得粘稠如胶。
那两道撕裂空间、快如闪电、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幽紫气刃,在距离逸长生身前三尺之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亘古永存的叹息之壁,骤然停滞。
它们疯狂地旋转、切割、发出刺耳欲聋的能量悲鸣,紫黑色的邪气剧烈翻腾涌动,试图突破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却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
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毒虫,所有的狰狞与危险都被瞬间定格,显得可笑而徒劳。
紧接着,那股沛然莫御、仿佛来自整个天地本身的宏伟力量。
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毫无花巧地作用在了星魂身上。
“呃啊——!”
星魂脸上的残忍笑意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与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无法形容、仿佛整个天空都塌陷下来的恐怖力量,如同亿万钧重担,狠狠压在了他的灵魂和肉体之上。
不仅仅是身体,连他体内奔腾的邪异真气,乃至他的思维,都被这股力量彻底禁锢。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清晰响起,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星魂那狂傲挺立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下的苍蝇。
又似断线的木偶,毫无反抗之力地、重重地、结结实实地五体投地砸在了观星殿冰冷坚硬的黑色石阶之上。
额头、鼻梁、胸膛、膝盖......
所有凸起的部位与坚硬的地面进行了最亲密的接触,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鼻梁骨碎裂的剧痛,能尝到口中涌出的腥甜血液。
他周身那狂涌的、足以让寻常武者心惊胆战的紫黑色气焰,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连挣扎都没有,瞬间溃散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妖异的异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被彻底碾碎尊严的屈辱和绝望。
他想要挣扎,想要怒吼,想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却发现连动一根手指、转一下眼珠都做不到。
那股力量不仅镇压了他的身体,更如同最坚固的牢笼,禁锢了他体内奔腾的邪异真气和一切反抗的念头。
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只能徒劳地感受着那无边的屈辱和力量带来的绝对碾压,以及全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的剧痛!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月神脸上的怨毒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紫眸剧烈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要远离那无形的恐怖。
大司命血红的右手僵在半空,掌心的灼热气息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中只剩下浓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身体微微颤抖。
就连高台之上气息渊深如海、一直古井无波的东皇太一,那宽大袍袖下的手指,也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骤然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凝重的目光,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逸长生这一手,轻描淡写,随手而为,却展现出了对力量规则近乎神明般的掌控和运用。
这绝非寻常陆地神仙的手段。
东皇太一自认陆地神仙三级的修为,连理解都理解不了这种层次的力量运用。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现阶段对“力量”的认知范畴。
阿飞歪了歪嘴,按在剑柄上的手松了开来,耸耸肩,嘀咕道:“得,白紧张了。”
叶孤城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是对更高层次力量境界的震撼与无限向往。
他怀抱的古剑也停止了嗡鸣,仿佛也在敬畏那股天地之威。
逸长生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都没看像死狗一样趴在台阶上、浑身沾满尘土和血迹、动弹不得的星魂。
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东皇太一那冰冷的鸟喙面具上。
“现在,”逸长生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金科玉律般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可以把人带出来了。”
他甚至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了陈述的语气。
他向前踏出一步,青衫拂动,步伐从容。
目光如炬,直视东皇太一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度的眼眸。
一字一句地宣告,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焱妃,贫道今日,要定了。”
无形的压力,不再针对个人,而是如同实质的海啸,随着他这一步踏出,轰然压向东皇太一,笼罩了整个观星殿广场。
那是堂堂正正、沛然莫御的意志宣告,是强者对弱者的绝对支配。
整个观星殿广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让人呼吸困难,心跳滞涩。
月神和大司命脸色煞白如纸,在这股浩瀚意志的冲击下,竟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体内的真气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她们眼中充满了惊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是绝对的、无法抗衡的力量。
东皇太一沉默着。
鸟喙面具隔绝了所有表情,只有那双露出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渊,倒映着逸长生那看似单薄却仿佛能撑起天地、掌控规则的青衫身影。
那眼神中,惊疑、忌惮、权衡、挣扎、以及一丝“果真如此”的释然......
种种复杂情绪如同风暴般在他眼底深处交织、碰撞、湮灭。
他知道,对方拥有随时覆灭阴阳家的能力,之前的按兵不动,或许只是懒得动手,或许……
另有所图。
而此刻,图穷匕见。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在所有人几乎要在这沉重的压力下崩溃之时,东皇太一缓缓抬起了手。
那动作依旧带着掌控星轨的独特韵律,却似乎比之前沉重了千钧,仿佛抬起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座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