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魔神虚影和浓缩的“卍”字金液撞上红尘壁障,更是如同冰雪遇上了炽阳。
那怨毒的血煞诅咒、污秽的灵魂冲击,在至纯至净、却又包罗万象的天地法则和红尘众生念力面前,发出凄厉绝望、如同万千冤魂同时哀嚎的尖啸。
庞大的魔神身躯如同被泼了强酸的蜡像,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缕缕腥臭刺鼻的黑烟消散。
“卍”字金液则如同沸腾的金水,剧烈翻滚着,被壁障上的红尘气息迅速冲刷、净化,最终化作点点黯淡的金光消散于无形。
“噗——!”
主持阵法的了空和伏难陀同时狂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脸色瞬间灰败如金纸。
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气息萎靡到了极致,软软地瘫倒在地。
身后的大宗师和僧兵更是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倒下一片,哀嚎遍野,阵法彻底崩溃。
电光火石之间,逸长生以一己之力,或破、或挡、或消,将五大顶尖陆地神仙与两座佛门大阵第二次、威力更强的巅峰合击,尽数化解于无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甚至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优雅与从容。
门楼之上,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抑制不住的闷哼。
毕玄靠着柱子,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焦黑一片的双拳,又看看远处那云淡风轻的青衫身影,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深深的……
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僧地尼互相搀扶着,面如金纸,气息紊乱,再无半分宝相庄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与道心受创的茫然。
傅采林默默捡起地上光华尽失的长剑,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十岁,弈剑天下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
宁道奇长叹一声,那叹息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十岁,眼神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一丝对未知的敬畏。
了空、伏难陀等人更是如同被抽掉了魂魄,瘫软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眼中只剩下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他们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毫无悬念,毫无尊严。
一身足以蔑视天下的修为,在对方那蕴含整个红尘世界和天地法则的力量面前,如同儿戏,如同蝼蚁撼树。
此刻的他们,与废人无异,连一个手持利刃的普通士兵都能轻易取其性命。道心崩塌的打击,远比肉体创伤更甚。
逸长生看也没看这些失魂落魄的“神仙”们,仿佛只是清理了几只聒噪的苍蝇。
他的目光投向下方依旧被凝固在生死一线的战场,准确地说是被搀扶着、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李世民,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近乎形成实质的认可。
然后,他转身,对着瘫软在地、面如死灰、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李建成,以及远处宫阙某个阴暗角落,那里传来李元吉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恐惧呜咽。
屈指一弹,一道细若发丝、却闪烁着晶莹光泽、仿佛由无数人间烟火凝练而成的红尘气息,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跨越空间,没入李元吉眉心。
李元吉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变得空洞、麻木、呆滞。
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算计……
所有的情绪和反抗意志瞬间被抽离,只剩下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也毫无知觉。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他将作为这场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政变中最耻辱的注脚,在史书上留下永恒的污名,并失去所有反抗或自裁的能力。
如同一件失去灵魂的玩偶,等待着属于他的最终审判,承受世人的唾骂与鄙夷。
做完这一切,逸长生才像是想起什么,目光扫过那些被捆缚、瘫软的佛门僧兵和禅院、静斋的大宗师们,最后落在了空和伏难陀身上。
“哦,对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话语中的寒意却让了空等人如坠冰窟。
“静念禅院半数舍利?天竺僧兵伏魔大阵?啧,动静闹得挺大,把贫道这新铺子附近的瓦片都震掉了几块。”
他指了指远方卦堂,似乎角落有几片散落的琉璃瓦,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对着了空和伏难陀的方向虚虚一抓。
“不——!!!”
了空和伏难陀同时发出凄厉绝望、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叫。
他们感觉自身苦修数十载、与丹田气海中温养的舍利子或本命法器紧密相连的佛门本源之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攫取。
这股力量根本不容抗拒,如同决堤的洪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抽走。
了空身后,三十名禅院大宗师供奉于丹田气海、温养多年的舍利子虚影同时浮现。
这些原本金光灿灿、蕴含精纯佛力的舍利,此刻光芒急速黯淡。
如同被吸干了精华,丝丝缕缕精纯的金色佛力被强行抽离,如同溪流汇海般涌向逸长生掌心。
伏难陀等天竺僧兵亦是如此,他们身上翻涌的血煞之气,和不属于他们的力量,被无情地剥离、抽取。
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极度的痛苦和衰老,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数十年寿元。
短短数息,逸长生掌心已凝聚出一团拳头大小、内蕴金红二色、气息磅礴却又驳杂的光团。
那是静念禅院半数舍利精华与天竺僧兵大阵核心力量、连同部分施法者本源的混合体。
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依旧令人心悸。
“损耗费。”
逸长生掂了掂手中这团价值连城、足以让任何门派疯狂的光团,如同掂量着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随手将其按向腰间悬挂的那枚古朴铜钱。
铜钱光芒一闪,那团驳杂的光团如同被投入无底洞般,瞬间消失无踪,铜钱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剩下的人,滚吧。”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慈航静斋、静念禅院,封山闭寺五十年,门下弟子不得踏出山门半步。天竺烂陀寺……百年之内,不得踏足中土半步。若有违者,”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万载寒冰,“贫道亲自去拆了你们的山门,超度了你们的泥胎木偶,让你们所谓的佛国净土,化作真正的‘净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佛门中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神魂深处。
了空、伏难陀等人如蒙大赦,却又羞愤欲绝,挣扎着爬起,连看一眼逸长生的勇气都没有,更不敢放一句狠话。
如同丧家之犬,相互搀扶着,带着门下气息萎靡、如同大病一场的弟子和僧兵,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毕生难忘、道心崩碎的修罗场。
处理完这些“杂事”,逸长生这才将目光投向一直静静观战的叶孤城、沈落雁和李秀宁三人。
下方凝固的战场,随着他心念一动,那无形的壁障如同完成了使命的泡沫,悄无声息地破碎了。
时间,重新开始流淌。
凝固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如同被按下播放键的留声机,轰然爆发!
惨烈到极致的修罗场画卷,再次生动而残酷地展开。
薛万彻那因惊骇而迟滞的长枪,终于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向李世民的心口,谢叔方凌厉的刀光,也劈到了李世民的面门。
“殿下!”
尉迟恭、程咬金、单雄信、柴绍的怒吼撕心裂肺,却被更多的敌兵死死缠住,目眦欲裂!
李世民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他竟完全不理会刺向心口的长枪和劈向面门的刀光,手中长剑轨迹不变,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直刺薛万彻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