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群下山了。
先是一头机警的公鹿在林子边缘探头,四下嗅闻。
陈保柱他们趴在土坑里,大气都不敢出。
鹿是一种非常胆小又敏感的动物。
任何异常的响动都会让它们调头跑开。
陈保柱他们等了许久。
直到夕阳的橙色光越来越弱,鹿群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林子。
公鹿身后跟着一大群母鹿还有小鹿。
它们从墨绿的林子里走出来,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陈保柱他们藏身的位置是它们进入山坳子吃食的必经之路。
公鹿扭着头,长颈弯出优美的弧线。
几头小鹿在母鹿腿边不安分地蹭着,时不时调皮地相互挑衅,蹦跳着打架。
陈保柱的目光扫过鹿群。
他在挑选可以下手的目标。
白爷告诉过他,猎鹿要优先选择伤、老个体。
如果不是要取鹿胎,就不能打怀孕的母鹿。
不猎杀还没长成的幼鹿。
刘洪峰也和陈保柱一样,在紧张地寻找目标。
突然他看到鹿群中有一头老鹿,它的身上还有一大块尚未愈合的野兽咬伤。
陈保柱捅了捅刘洪峰。
刘洪峰会意,努了努嘴。
从那头鹿身上的伤口来看,它应该是被某些野兽袭击过。
它侥幸逃生。
但是伤口让它行动不便,精神萎靡,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撑到伤口自愈。
陈保柱和刘洪峰同时把枪口对准那头受伤的老鹿。
鹿群鱼贯从他们的埋伏点前不远处经过。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声枪响撕破了山坳的宁静。
“砰!”
“砰!”
枪声惊起无数飞鸟。
鹿群瞬间炸开,大鹿小鹿四蹄腾跃,蹦跳着蹿回树林。
受伤的老鹿倒下了。
陈保柱和刘洪峰第一时间冲出去准备放血、接血。
“黑龙哥,快,看你的了!” 陈保柱大叫。
李黑龙力气大,有他在他们才能更快地把鹿用绳子绑起来吊在树上放血。
当三人把鹿吊起来放血的时候,山上林子里再次传来鹿群的声音。
几头母鹿仓皇乱窜,慌不择路又跑下了山,和陈保柱他们来了个脸对脸。
陈保柱和刘洪峰都没有射杀它们的打算。
任由那几头母鹿慌慌张张地重新跑进林子里。
“林子里好像有什么野兽也在追这些鹿。” 刘洪峰道。
陈保柱拿起枪,警惕地听着林子里传来的声音。
鹿群逃远了。
陈保柱并没发现野兽,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大声地呼喊炭头的名字。
过了十来分钟,炭头带着鬼姑回来了。
“二驴呢?” 陈保柱往鬼姑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受伤的小公狼。
炭头做了一个扭头的动作。
“它还在后面?” 陈保柱问。
炭头扬了一下头。
陈保柱放下心来,“行吧,它受伤走的慢。”
刘洪峰再一次被炭头的表现震惊到,“白爷的狗真牛逼啊,它是真的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那是,其实鬼姑也能听懂一部分。” 陈保柱摸了摸鬼姑的头。
鬼姑用力把脑袋往他手里伸。
接完鹿血,刘洪峰动手给鹿开膛祭山神。
陈保柱和李黑龙生了一堆火,一边烤鹿肉一边用内脏喂炭头和鬼姑。
炭头它们自己在山里找了不少小零食吃,所以鹿内脏吃的并不多。
刘洪峰分割鹿肉的时候,二驴回来了。
一瘸一拐地,走几步就回过头张望着。
陈保柱喊了它好几声,二驴才慢慢走回来。
“看什么呢?” 陈保柱问二驴。
二驴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它的尾巴出卖了它。
它尾巴垂着,显得有些心虚。
陈保柱觉得不对劲。
他向着二驴来的方向看去,可惜这时候天都黑了,他什么也没看到。
李黑龙把内脏拿过来喂二驴。
二驴狼吞虎咽,全都吃进肚子。
炭头和鬼姑吃饱后就趴在附近休息。
只有二驴不太对劲。
它吃饱后并没有老实歇着,而是在周围来回晃悠,时不时用眼偷看陈保柱。
“你家二驴……不太对劲啊。” 刘洪峰笑道。
“嗯,看出来了。” 陈保柱递给刘洪峰一块刚烤好的鹿肉,“感觉它心都不在了。”
刘洪峰挑眉,“它该不会是在外头有‘情况’了吧?”
“什么情况?”陈保柱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洪峰讪笑,用两只手比划着,“就是那个……情况……”
他每只手各伸出一个食指,往一起凑。
陈保柱表情严肃,“我还是个孩子,你跟我说这个好吗?”
刘洪峰忍俊不禁,“得了吧,你个跑江湖的,肯定比我懂的多。”
“我只是个要饭的。”
“那也是跑江湖的。”
两人说着话,忽听李黑龙道,“二驴进林子了。”
陈保柱和刘洪峰看过去。
只见二驴慢慢靠近树林边缘,低头在地上嗅闻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货绝对有事。” 刘洪峰来了兴致,“保柱,你要不要和我打赌?”
“赌啥?”陈保柱问。
“就赌……你的鬼姑以后要是生了小狗,送我一只长的最好看的。”
陈保柱:“……你为什么要选最好看的?”
刘洪峰眼角抽了抽,“你说呢?”
就鬼姑长的这个鬼样子,天知道它生下一窝小狗能难看到什么程度。
“鬼姑长的这叫有特点。” 陈保柱道。
刘洪峰小声嘀咕:“……你的审美也挺有特点。”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问你赌不赌,二驴肯定被什么勾搭上了,它这会心都快飞出去了。”
“不用赌,我信你说的。” 陈保柱抓起枪,又从火堆里抽了一根燃烧的木头,当作火把,“走,咱们跟去看看。”
“那鬼姑以后生小狗……”
“嗯,我会送你一只最难看的。”
刘洪峰:“……”
陈保柱让李黑龙留下看守鹿肉,他和刘洪峰带着枪,举着火把跟在二驴身后。
二驴身上有伤,走的很慢。
陈保柱他们远远看着二驴上了山,在林子里慢悠悠地走着。
快走到半山腰时,它停下来,呜呜呜的低声叫唤。
不一会,前面一块石头后伸出一个狗脑袋。
刘洪峰倒吸一口凉气,“是狼……唔!”
那个狼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陈保柱捂住了嘴。
那是一只狼。
身形比二驴小,它看见了远处举着火把的陈保柱他们,想要跑。
二驴哼唧着,像是在和它说话。
母狼犹豫再三想要逃走,不过它发现陈保柱他们只是远远的站着,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于是它慢慢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陈保柱和刘洪峰这才发现,这是头母狼,它受了伤也是瘸的。
刘洪峰凑到陈保柱耳边小声道,“你家二驴眼光也不怎么样嘛,挑了这么个相好的。”
陈保柱翻白眼。
别人说他养的狗不好,他不乐意听。
但是事实摆在这。
二驴跟那只瘸腿母狼套近乎,让他没办法反驳刘洪峰。
“之前林子里的鹿群被吓的跑回来,应该就是被这只……追的。” 刘洪峰道,“它应该是受了伤,离开了族群,想要找点吃的可又追不上鹿群。”
陈保柱没说话。
他看到二驴凑到母狼跟前,用鼻子去碰对方的鼻子。
突然二驴张开口,从嘴里吐出东西来。
刘洪峰大为震惊:“它被对方嘴里的味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