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山回到安全屋时，已是傍晚。楚清辞将背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仿佛里面装的不是一本薄薄的名单，而是三十多条鲜活生命的未来。窗外，昆明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暮色温柔，但她心中却沉甸甸的。
沈砚卿比她早一步回来，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听见开门声，他放下手里的锅铲走出来，目光先在她身上仔细扫视一圈，确认她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一切顺利？”他接过她的背包，动作自然地帮她把外套挂好。
“嗯。”楚清辞换了拖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感觉浑身的紧绷感这才慢慢松懈下来，“陈建民把名单给我了，还说了些……当年的事。”
沈砚卿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先休息会儿，饭马上好。等吃完饭，我们再慢慢看名单。”
晚餐是简单的三菜一汤：清炒时蔬、糖醋排骨、番茄炒蛋，还有一锅山药排骨汤。都是家常菜，但楚清辞吃得很香——她知道，这是沈砚卿特意为她做的，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这样一餐平常的晚饭，反而显得格外珍贵。
饭后，两人回到书房。楚清辞从背包内层取出那本名单，沈砚卿则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建立电子档案。
“先从林晓开始吧。”楚清辞翻到那一页，“陈建民说她是最早的案例，特质最明显，现在住在昆明。”
名单上关于林晓的记录很简单：林晓，女，1968年生，1990年确认“北斗”特质，居住地昆明市五华区某街道，备注“已婚，育有一女”。地址是二十多年前的，电话栏空白。
沈砚卿在电脑上快速操作：“我先查一下这个地址现在的住户情况。”
几分钟后，搜索结果出来了。那个地址所在的片区十年前就拆迁改造了，原住户大部分已经搬迁。沈砚卿又通过一些非公开渠道查询户籍信息，发现林晓的名字还在昆明市户籍系统里，但登记的住址已经换了三个，最新的住址在城西一个老小区。
“她女儿呢？”楚清辞问。
“女儿叫林雨薇，1995年生，今年二十八岁。”沈砚卿调出一张模糊的证件照截图，“目前在昆明一家私立中学当美术老师。未婚，独居。”
楚清辞看着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眉眼清秀，笑容温婉，完全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她继承了她母亲的特质吗？”
“不好说。”沈砚卿继续搜索，“但从公开信息看，林雨薇大学学的是艺术专业，工作后一直从事美术教育，没有什么异常记录。”
两人继续翻看名单。三十多个人，分布在七个省份，年龄跨度从四十多岁到六十多岁。有的还住在原籍，有的已经搬迁，还有三个人的名字后面打了叉——陈建民在旁边用小字注释：“已故”。
“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特质’吗？”楚清辞轻声问。
“从记录看，楚教授当年是以‘特殊认知能力研究’的名义接触他们的，应该都知情。”沈砚卿指着一条记录，“你看这个，备注写着‘自愿参与跟踪研究，签订保密协议’。你外公做事情很规范。”
楚清辞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外公不仅是个科学家，更是个有良知、有责任感的人。他建立这份名单，不是为了利用这些人，而是为了理解和保护他们。
“砚卿，”她忽然说，“我想见林晓。”
沈砚卿抬头看她，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权衡风险——林晓是名单上的人，很可能已经被扎克利盯上。贸然接触，不仅可能暴露林晓，也可能让他们自己陷入危险。
“我知道有风险。”楚清辞继续说，“但陈建民说，如果想真正了解‘北斗’特质，林晓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如果扎克利真的在找这些人，林晓可能已经有危险了。我们提前接触，也许能保护她。”
沈砚卿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好。但我们必须做足准备。我先让人去林晓现在的住址附近摸查情况，确认安全后再安排见面。而且，见面地点不能选在她家，要选一个我们可控的公共场所。”
“听你的。”楚清辞靠在他肩上，感觉疲惫但又充满决心。
当晚，沈砚卿联系了秦铮，调了两个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去林晓所在的小区摸底。同时，他开始制定接触方案——在哪里见面、如何确保安全、怎样取得对方信任、万一有意外如何撤离……
楚清辞则继续研究名单。她发现，名单上的人职业各异，有教师、会计、图书管理员、园艺师，甚至还有一个寺庙的居士。共同点是，他们的工作大多不需要高强度社交，环境相对安静。这或许不是巧合——过于敏感的特质，可能让他们本能地选择能让自己舒适的生活方式。
深夜十一点，沈砚卿收到侦查员的初步报告。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林晓目前独居，女儿林雨薇每周会来看她一两次。小区是九十年代建的老式住宅，安保很弱，但侦查员发现，最近几天有陌生人在小区附近出没，其中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尤其可疑。
“扎克利的人已经到了。”沈砚卿脸色凝重，“他们动作比我们快。”
楚清辞的心提了起来：“那林晓她……”
“暂时应该还没事。侦查员说，那些人只是在观察，没有接触。可能是想先确认目标，或者等更合适的时机。”沈砚卿在电脑上调出小区地图，“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明天上午，我安排人去接触林晓，邀请她见面。”
“怎么确保她愿意来？”
“用你外公的名字。”沈砚卿已经有了方案，“楚教授当年和他们都有联系，用这个身份最容易取得信任。我会让人带一张楚教授的照片去，证明我们没有恶意。”
楚清辞看着外公那张泛黄的旧照，点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春日的阳光很好。昆明城西的老小区里，老人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孩在空地上追逐嬉戏，生活气息浓厚。
一个穿着邮政制服的中年男人骑着电动车进了小区，停在3栋楼下。他提着一个快递袋，上了三楼，敲响了302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材清瘦，穿着素雅的棉麻长裙，头发挽在脑后，气质温婉。她就是林晓。
“您好，有您的快递。”邮递员递过快递袋。
林晓有些疑惑：“我没买东西啊……”
“是一位楚先生寄给您的。”邮递员说，“他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
听到“楚先生”三个字，林晓的眼神明显变了。她接过快递袋，手指微微颤抖。邮递员没有多停留，转身下楼。
林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拆开快递袋。里面没有实物，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电话号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林女士，我是楚风远教授的外孙女楚清辞。关于当年的事，想和您谈谈。如果愿意，请打这个电话。保证安全，尊重您的选择。”
纸条下方，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楚风远和林晓二十多年前的合影。照片上的林晓还很年轻，站在楚教授身边，笑容腼腆。
林晓拿着照片和纸条，在客厅沙发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窗外阳光移动，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眼角细细的皱纹和眼中复杂的情绪。
最终，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您好，我是楚清辞。”
“我是林晓。”林晓的声音很轻，“楚教授他……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外公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我很抱歉现在才联系您。”
林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猜到了。当年楚教授突然失去联系，我就有预感……他是个好人。”
“林女士，我想和您见一面，聊聊外公当年做的研究，也聊聊……您的特殊情况。”楚清辞的声音诚恳，“当然，如果您不愿意，我完全理解。您有绝对的选择权。”
林晓擦掉眼泪：“时间？地点？”
“今天下午两点，翠湖公园东门的‘静心茶室’。那里环境安静，人不多。如果您同意，我会在门口等您。”
“好。”林晓答应了，“我认得你吗？”
“我会穿米白色的针织衫，背一个蓝色的帆布包。”楚清辞说，“林女士，请放心，我会保证您的安全。”
通话结束。林晓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那张泛黄的照片，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下午一点五十分，翠湖公园东门。
楚清辞提前十分钟到了。她按照约定穿着米白色针织衫和牛仔裤，背着蓝色帆布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沈砚卿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里，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秦铮安排了四个便衣混在游客中，茶室里也已经清场，只剩下老板和服务员——都是自己人。
一点五十五分，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公园门口。她看起来很紧张，不停地左右张望，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
楚清辞走上前：“林女士？”
林晓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是楚清辞？”
“是我。”楚清辞微笑，“谢谢您愿意来。茶室已经订好了，我们进去聊吧。”
茶室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古筝音乐和淡淡的茶香。老板领她们到最里面的包间，送上两杯龙井茶和几样茶点，就退出去了，轻轻关上门。
包间不大，但布置得雅致。窗外是翠湖的一角，垂柳依依，湖水波光粼粼。
“这里很安全。”楚清辞先开口，打破沉默，“林女士，再次感谢您愿意来见我。”
林晓没有碰茶杯，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指节微微发白：“楚教授……是怎么去世的？”
楚清辞把外公当年研究所被关停、受打击、最终因病去世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顾寒山那些肮脏的手段——她不想让林晓更加不安。
“果然是这样。”林晓轻声说，“当年我就觉得不对劲。楚教授那么热爱他的研究，怎么会突然中断所有联系……”
“林女士，”楚清辞斟酌着措辞，“我今天约您，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我想了解外公当年做的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我想告诉您，您现在可能有危险。”
林晓抬起头，眼神锐利起来：“危险？什么危险？”
楚清辞把扎克利·罗斯和“新视野”公司的事说了，也提到了他们可能已经在监视林晓。但她没有提名单的事——这是陈建民再三叮嘱要保密的。
“有人在找我？”林晓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恐惧，“为什么？我已经……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种状态’了。”
“那种状态？”楚清辞轻声问，“您能具体说说吗？”
林晓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清辞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竹帘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教授当年说，这是一种罕见的认知模式。”林晓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我的视觉和听觉……有时候会联觉。比如听到音乐，会看到颜色和形状；看到文字，会感觉到温度或质地。最特别的是，在某些特定状态下——比如月圆之夜，或者极度放松的时候——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不属于眼前现实的东西。”
楚清辞屏住呼吸：“比如？”
“比如别人的强烈情绪，会像光晕一样围绕在他们身边。比如某些地方残留的‘记忆’，会像老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林晓苦笑，“听起来很玄乎，对吧？但楚教授说，这不是什么超能力，只是大脑处理信息的方式和大多数人不同。而且这种状态不稳定，随着年龄增长，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您女儿……”楚清辞小心翼翼地问，“她有这样的特质吗？”
林晓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不知道。雨薇从小就是个正常孩子，至少看起来是。我不敢告诉她这些，怕她觉得自己不正常。也怕……怕她像我一样，一辈子都要小心翼翼，隐藏自己。”
楚清辞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她能想象林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守着这样一个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女儿。
“林女士，您不用担心。”她诚恳地说，“我来找您，不是要利用您，也不是要研究您。恰恰相反，我是想保护您。那些外国人，他们想得到的是数据，是样本，他们不会在意您的感受和意愿。”
“你怎么保护我？”林晓问得很直接。
楚清辞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是沈砚卿给她的一个安全顾问公司的联系方式：“这家公司可以为您提供临时的安保服务，费用由我来承担。他们可以帮您换个住处，或者在您现在的住处加强安防。直到这波危险过去。”
林晓没有接名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是楚风远的外孙女。”楚清辞看着她，“外公当年建立那份名单，不是为了利用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们。现在他不在了，我想继续做这件事。”
听到“名单”两个字，林晓的脸色变了：“你知道名单？”
楚清辞点点头：“陈建民先生交给我的。”
这个名字显然对林晓有特殊意义。她的表情柔和了一些：“陈大哥他还好吗？当年要不是他帮我躲过顾寒山的追踪，我可能早就……”
“他还好，虽然一直在躲藏。”楚清辞说，“林女士，时间紧迫。扎克利的人已经在您小区附近出现了。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帮助。”
林晓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茶叶在热水中缓缓舒展。许久，她抬起头：“我可以接受安保，但有个条件。”
“您说。”
“我想见见你男朋友。”林晓说得很认真，“陈大哥在电话里跟我提过，说你身边有个很可靠的人。我要亲眼看看，他是真的能保护你，还是……另有所图。”
楚清辞愣了愣，然后笑了：“好。他现在就在外面，我让他进来。”
沈砚卿接到楚清辞的电话，两分钟后出现在茶室包间门口。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但身形挺拔，眼神沉稳，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林女士，您好。我是沈砚卿。”他礼貌地打招呼，在楚清辞身边坐下，姿态自然却带着保护性。
林晓仔细打量着他，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沈先生，我听说过你。沈氏集团的接班人，商业奇才，最近还卷入了一些……麻烦。”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砚卿坦然回应，“现在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清辞，以及帮助她完成楚教授的遗愿。”
“遗愿？”林晓挑眉。
“外公希望这项研究能被引导向正确的方向——保护有特质的人，而不是利用他们。”楚清辞接过话，“而砚卿在支持我这么做。”
林晓盯着沈砚卿的眼睛：“你不觉得清辞在做一件很危险、很可能没有回报的事吗？保护一群陌生人，对抗国际资本，这听起来像个童话。”
沈砚卿笑了笑：“我不需要回报。清辞想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事。至于危险……”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我会用我的一切能力，把危险降到最低。”
“包括动用沈家的资源？包括可能得罪一些人？”
“包括。”沈砚卿回答得毫不犹豫，“资源本来就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和事的。至于得罪人……如果保护无辜者会得罪某些人，那我宁愿得罪他们。”
包间里安静下来。窗外传来公园里孩子的笑声和鸟鸣声，与室内的严肃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许久，林晓轻轻叹了口气：“楚教授当年说过，这世上好人还是有的，只是有时候被坏人淹没了声音。看来他说得对。”
她从布袋里取出一个老旧的铁皮盒子，推到楚清辞面前：“这个给你。”
楚清辞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本手写笔记和一些照片。笔记是林晓自己记录的，详细描述了她每次“特殊状态”的感受、触发条件、持续时间等。照片则是她和楚教授当年的合影，还有一些她画的画——那些画色彩奇特，像是把声音和情绪转化成了视觉图像。
“这些是我这些年陆陆续续记下来的。”林晓说，“本来想等雨薇长大懂事了交给她，但现在看来……交给你更合适。楚教授说，科学的意义在于理解，而不是评判。我希望这些记录，能帮助你们更好地理解我们这类人。”
楚清辞捧着盒子，感觉沉甸甸的：“林女士，谢谢您的信任。”
“别叫我林女士了，叫我林姨吧。”林晓的表情终于完全放松下来，“清辞，你外公是个好人，你母亲也是。我相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她顿了顿，又说：“关于安保的事，我接受。但我有个要求——不要告诉雨薇。我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把她卷进来。”
“我明白。”楚清辞点头，“安保人员会以‘社区志愿服务’的名义在您小区活动，不会引起注意。另外，我们会在您家里安装一些隐蔽的安防设备，都是最先进的，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
“好。”林晓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雨薇下午要来看我，我得准备晚饭。”
沈砚卿也站起来：“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林晓摆摆手，“太多人反而显眼。你们放心，我在这片住了二十多年，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看着楚清辞：“清辞，还有一件事。名单上有个叫‘赵青山’的人，住在四川。如果你们有机会，去看看他。他……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他的特质比我们都强，但也更不稳定。”林晓的表情有些担忧，“楚教授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他。如果那些外国人要找‘最强样本’，他可能是首要目标。”
楚清辞记住了这个名字。
林晓离开后，包间里只剩下楚清辞和沈砚卿。楚清辞抱着那个铁皮盒子，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砚卿，”她轻声说，“我们真的能保护好这么多人吗？”
沈砚卿揽住她的肩：“一步一步来。先确保林姨的安全，然后我们再制定下一步计划。至于那个赵青山……等这边稳定了，我们可以去四川看看。”
楚清辞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她能闻到沈砚卿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混合着茶室的茶香，让人安心。
“对了，”沈砚卿忽然说，“秦铮那边有消息，扎克利的人今天上午撤离了林姨的小区。”
楚清辞猛地睁开眼睛：“为什么？”
“还不清楚。可能是发现了我们的部署，暂时撤退；也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更重要的目标。”沈砚卿的表情凝重，“我已经让秦铮加大监控力度，同时查一下其他名单上的人的近期动态。”
楚清辞的心沉了下去。如果扎克利放弃了林晓，那他会去找谁？名单上还有三十多个人，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目标。
就在这时，沈砚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皱起：“是傅临渊。”
接通电话，傅临渊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沈总，楚小姐在吗？”
“在，免提。”
“我刚收到消息，扎克利的人今天上午在四川出现了。”傅临渊语速很快，“他们在乐山附近活动，目标很可能就是赵青山。赵青山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和林晓说的一样！
“傅先生怎么知道我们在关注赵青山？”沈砚卿问得很直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有我的情报来源。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赵青山有危险，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我们？”楚清辞问。
“对，我们。”傅临渊说，“我已经订了今晚飞成都的机票。如果两位愿意，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去四川。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这件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他顿了顿，“赵青山的女儿，是我的朋友。”
这个信息让楚清辞震惊。傅临渊和名单上的人居然有私交？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沈砚卿说。
“到了四川，赵青山的女儿会亲自告诉你们。”傅临渊说，“如果你们决定来，今晚九点，长水机场见。如果你们不来……我自己去。”
电话挂断了。
包间里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阳光已经开始西斜，茶室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去吗？”楚清辞问。
沈砚卿沉思良久，最终点头：“去。但要做好万全准备。秦铮的人要跟我们一起去，到了四川也要有当地支援。而且，我们要随时提防傅临渊。”
他握住楚清辞的手：“这次可能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危险。你确定要去吗？”
楚清辞看着手中的铁皮盒子，想起林晓信任的眼神，想起外公笔记本里那些沉甸甸的文字。
“确定。”她回答得很坚定，“外公想保护这些人，我也想。而且，我想知道傅临渊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沈砚卿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也不应该拦她。这是她选择的道路，而他，会陪她走到底。
“好。”他站起身，“我们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去四川。”
两人离开茶室时，夕阳正把翠湖染成金色。湖面上游船点点，岸边的垂柳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这安宁的景象，与即将到来的风暴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城市的另一处，傅临渊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复杂。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赵青山的档案照片，旁边还有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那是赵青山的女儿，赵小雨。
“小雨，”他轻声自语，“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父亲。”
他关掉电脑，开始收拾行李。而在他的行李箱夹层里，除了衣物和文件，还有一把小巧而精致的手枪。
夜色渐浓，昆明城华灯初上。三拨人，怀着不同的目的，即将在四川汇聚。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想象中更复杂的局面，和更深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