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书不再理会他,转身对满座富商拱手:诸位,今日之事,诸位都看在眼里。这沈不为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西贝货,意图挑拨离间!我楚洛书在此立誓,若沈公子有半点不实之处,我愿以性命相赔!
满座富商纷纷点头,有人笑道:楚大公子向来诚信,我们自然信你。
楚洛书依旧淡然:“今日的热闹诸位也是看够了,接下来就是楚某自己的事了,烦请诸位移步隔壁雅间,算是楚某请诸位吃酒了。”
几人面面相觑,个个也都是人精,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哪里还听不出来,纷纷告辞。
方才还拥挤的雅间内,霎时间做鸟兽散,只剩下了‘沈不为’和楚洛书主仆。
“果儿,你过去瞧一眼!”
楚枫听见这个称呼,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他了,麻溜的去了隔壁,招呼刚才那些人去了。
就在楚枫踏出雅间的一瞬间,一声竹哨响起,两个一身黑衣戴面具的人如鬼魅般悄然出现。
“这西贝货方才大言不惭的话可都听到了?”
初一垂眸:“听见了。”
“那便让他瞧瞧,不过别弄死了,还得还给他主子呢。”
“是!”
假沈不为听着这二人的对话,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将素色的衣料紧紧贴在皮肤上。
可惜刚才暗卫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如同一尊雕塑般动弹不得,此时也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阴影一步步逼近。
面对这种不入流的角色,初一都用不着使出全力。
只见他微微屈膝,右臂肌肉瞬间绷紧,随即猛地挥出一拳。
这一拳看似平淡无奇,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道,只用了平日五成的功力,便将那假沈不为如断线风筝般打退了数丈远。
哗啦!一连串的声响中,假沈不为先撞碎了一张红木圆桌,又带倒了两把太师椅,最后重重地撞在雕花屏风上,将那精美的屏风撞得四分五裂,最终身体被卡在一根厅柱之上。
随着穴道被冲击的力量冲开,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被重锤击中,剧痛难忍,喉头一股腥甜涌上,竟控制不住地大口大口吐出了鲜血,猩红的血迹溅在白色的墙壁上,触目惊心。
这才五成力就如此?
楚洛书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满是不屑:你背后的人没告诉你,擂台上,他可是让了三招,还重伤了守台人。
他的目光如刀,落在那奄奄一息的假货身上:就你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破绽百出的话术,还想与他来分真假?真不知道卢秀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连这种阿猫阿狗都派来充数。
拔了舌头,留一口气扔卢秀家里去。
楚洛书语气淡漠,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整了整衣袖,神色如常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两个黑衣人继续处理后续事宜。
回府的马车上,楚洛书斜倚在软垫上,半阖着眼帘养神。
车帘外,微微的阳光透过薄纱洒入,在他依旧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着皮革与木料的味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曳。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马蹄声节奏分明,像是刻意控制着与马车保持同步。紧接着,车窗边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连续三下轻。
楚哥!
这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又夹杂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与不稳定性,像是一把尚未调好音的琴。
林景轩骑着一匹乌蹄踏雪,与楚洛书的青帷马车并肩而行。
他微微倾身,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在车窗边缘轻叩。
楚洛书只是微微动了动眉梢,并未立即回应。
林景轩见状,索性提高了些声音:我听见有人造你谣了。
这一次,楚洛书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动作优雅从容,仿佛方才的打扰不过是微风拂面。
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车帘,一缕阳光正好落在他如玉的手指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是吗?楚洛书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淡漠:这回怎么说的?
林景轩的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斟酌用词。
他的面庞尚显稚嫩,却已经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棱角。
阳光下,他额前的碎发泛着金色的光泽,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说......林景轩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明显犹豫起来。
他显然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想将那些难听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好友,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些话语会伤害到楚洛书。
最终,他一咬牙,像是豁出去般一口气说了出来:说你和你家那位以前就认识,还说你以前生病都是你爹杀人的报应,还说......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耳尖微微泛红:你是生病久了,把自己憋变态了......
作为只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前半段的学生,林景轩的现代词汇量有限,但这几年在古代的学习与历练,让他勉强能够寻找到一些相对委婉的表达方式。
然而,面对如此恶毒的谣言,他翻遍了脑海中的词汇库,依然感到词穷,不知该如何准确又不失礼貌地传达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论。
说完后,他紧张地观察着楚洛书的反应,甚至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楚洛书只是轻轻知道了应了一声,便波澜不惊地重新放下了车帘,仿佛刚才听到的不过是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与自己毫无关系。
林景轩怔怔地看着那重新合上的车帘,心中震惊不已。
阳光下的车帘纹丝不动,仿佛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人......真的是虱子多了不痒吗?还是真的不在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