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此事我考虑过了，也已经决定了。”
楚怿说着微顿，语气里多了一股不容转寰的坚定：“若是其它事，怿哥哥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
看颜殊不赞同的郁闷表情。
他轻声笑哄：“我保证不会让自己有事，乖，别垮着脸了，我家小姑娘笑起来最好看，给怿哥哥笑一个，好不好？”
乖个屁！
笑个鬼！
当她三岁小孩儿，还是青楼卖笑的姑娘，还笑一个给他看？
她现在恨不能踹他一脚好不好？
颜殊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暴虐，道：“既然怿哥哥说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们如今也只能且走且看了。”
“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若我们在外面遇到，也最好装作不识，免得因此给你惹来什么麻烦。”
“另外，我还想向怿哥哥借几个人，希望怿哥哥能应允。”
希望他留下却又要帮他离开，知他铁了心不走，又马上开始为他打算。
他家小姑娘还真是，依如继往和在鬼域一样，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却总是忘记自己，委屈自己。
可其实她才十三岁，都还未及笄，只是个小姑娘而已。
委实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而他一颗心丢在她身上，又怎么还能走得了？
楚怿越想越是心疼，脸上笑容也越发温柔：“你想借什么人？”
“司农官、和好的庄家把式。”
颜殊微顿道：“怿哥哥说的不错，你道前往北境，我心有担忧，便找人详细打探过北境的情形。”
“北境土地贫瘠，冬冷夏旱气候恶劣，尤其缺水导致作物不丰，百姓生活更是极其困苦艰难。”
“我想这也是怿哥哥幼年不惜抹黑自己，多次向朝廷上书请旨，苦心积虑想要修沟铸渠，建南北运河的真正原因。”
“而今北境的农桑耕种，都已有了不小程度的改善，我想怿哥哥，应该也没少网罗这方面的能人。”
楚怿眸光微闪：“只一个多月，便把北境的真实情形，打探的如此清楚。”
“小殊儿的本事，还真是让怿哥哥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她说的确实不错。
可除了南北运河，其它事都并未通过北境王府，全都假了好几道手。
真就奇怪了。
这些秘密一直无人发现。
他家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给他挖出来的？
“我早就跟怿哥哥说了，我本事大的很，是你自己不信的。”
颜殊面色未变的道：“而且你不是说了我是你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找你帮忙，这人你到底借是不借？”
楚怿压下心头疑惑道：“那你得先告诉我，是你自己想买田置地，不会种才要借？还是为了帮、白宸？”
不用问也知道是后者。
他家小姑娘的确有让逯翀着人打探京郊外的庄子。
可京郊这些庄子土地都很肥沃，庄子里也都有好的庄稼把式。
根本用不上司农官。
“反正都是种地，这两者之间，有何区别么？”颜殊满心不解。
“小殊儿，我是个正常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大度。”
楚怿笑容瞬间消散，一句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若是你用人，怿哥哥回去便传信。若是你想帮白宸，此事我断不会允。”
他已说的那般清楚，她明知自己喜欢她，却要他帮别的男人。
小姑娘当他是圣人，还是想活活气死他？又或者她也对白宸动了心，都已经有了他，却还是放不下白宸？
颜殊被那怒气腾腾的声音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楚怿为何突然生气，也不解这和他是不是正常男人有何关系？
实在想不通颜殊也没多想。
她端起茶杯递到楚怿手里，替暴走的陛下顺毛：“怿哥哥，你就算要生气是否也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气？”
“好，你继续说，我听着。”楚怿接过茶杯，冷着脸回了一句。
她想说他且听着，可她要再敢说那话，看他今日能否饶过她！
颜殊不知他所想，端起自己的茶杯，轻啜了一口，道：“怿哥哥虽未去过鬼域之城，但想来也肯定知道一些鬼域的情形。”
“如今的鬼域地贫山秃，只有一望无际的颓废与荒凉。”
“可鬼域也曾有过山翠草碧、河流澄清、山花烂漫，与蝶舞莺啼。”
“我并非想帮谁，只是想把鬼域失去的东西，都重新找回来。”
“让生活在那里的人，能闻到真正的花香，可以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看清澄澈河流中，自己开心的笑脸。”
“让他们也像我们一样，能与亲朋坐在树下，吃着香甜的红枣月饼，赏明月不再蒙污的皎洁。”
楚怿听着她徐徐的声音，看着她脸上柔软的笑意，和眼中的神往与期待。
所有怒气和酸意都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殆尽。
“小殊儿……”楚怿刚要开口。
颜殊生怕他又抽风，打断道：“怿哥哥的顾虑不用说，我都知晓。”
“我绝不会让你出手去帮一个，将来可能会成为我们敌人的人。”
“我很确定，白宸与诸皇子并无关联，这是怿哥哥的机会。”
“我正好可以替你们牵线，借司农官便可搭起这桥梁。”
“虽说怿哥哥对白宸其人，可能还不甚了解，但他初心与你一般。”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我相信以后你们定会相处融洽。”
“白宸也定会带给怿哥哥助益，在未来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楚怿听完，只定定的看着颜殊，许久都没有开口。
颜殊被他眼神盯着，满心的奇怪莫名：“怿哥哥这么看着我做甚？是我说的有何不对么？”
想想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啊。
她借人来发展鬼域，待鬼域发展起来，白宸能在朝廷再添功劳一笔。
陛下则可收服白宸，到时鬼域和北境一样，也会成为陛下的根基。
而她苦心举贤，陛下到时怎么着，也得记她一功。
这一举三赢。
于陛下来说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没道理不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