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收,关乎民生。
粥棚,关乎仁政。
女史院,更是直接攻击他的人品!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百姓们再看那些街头巡逻的玄甲卫时,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怀疑与疏离。
城主府,议事厅。
气氛,凝重如铁。
“顾郎!”
林若烟一身戎装,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欺人太甚!顾郎你快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找!我就不信,找不出这些嚼舌根的混账!抓到一个,杀一个!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她是最纯粹的战士,在她看来,任何问题,都可以用最直接、最锋利的刀来解决。
顾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
“若烟,”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问你,野草烧不尽,该当如何?”
林若烟一愣,下意识地答道:“自然是……连根拔起!”
“那若是根,就扎在人心里呢?”
顾尘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如海,“刀剑,是杀不死谣言的。”
“你今日杀一人,明日,他们便会说你是恼羞成怒,滥杀无辜。你堵得住一张嘴,堵不住这城里十万张嘴。”
“堵,不如疏。”
他站起身,没有再理会一脸不甘的林若-烟,而是转身,向后院走去。
他知道,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需要用的,不是刀剑。
是画笔。
苏沉鱼的画室,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是,今日这安静之中,却多了一丝烦躁。
这位平日里最是文静如水的少女,此刻正气得小脸通红,手中的画笔,在宣纸上戳出了好几个墨点,显然是心乱如麻。
她也听到了外面的那些谣言。
她气愤,她委屈,她想为自己的四哥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只恨自己,人微言轻,手无缚鸡之力。
就在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
“鱼儿。”
那熟悉而又让她心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
“四……四哥……”
看到是顾尘,她眼眶一红,委屈地险些哭了出来。
顾尘没有直接下达命令,他只是走到她的身边,看着那张被墨点毁掉的画,温和地说道:
“笔随心动。心乱了,画,自然也就乱了。”
他没有提外面的谣言,而是拿起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在她的面前。
“鱼儿,还记得我们逍遥村的连环画吗?”
苏沉鱼点了点头。
“现在,玄武城,也需要你的画笔。”顾尘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引导力量,“但这一次,我们不画英雄,不画神魔。”
“我们,画生活。”
“画那个领到第一枚‘逍遥通宝’的工匠,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画那个在粥棚里,喝到第一口热粥的小女孩,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画女红工坊里,那些姐姐们,靠自己的双手,织出第一匹锦缎时的骄傲。”
“画我们玄甲卫的士兵,在雨夜里,为百姓加固堤坝时,那满身的泥泞。”
“鱼儿,”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谣言,是黑色的。但我们的生活,是彩色的。”
“用你的笔,把这些颜色,画给他们看。”
苏沉鱼,茅塞顿开!
她那双因愤怒而迷茫的美眸,瞬间,被点亮了!
夜,深了。
画室里,烛火通明。
苏沉鱼坐在灯下,神情专注,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行云流水。
顾尘,没有离开。
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一个个鲜活而温暖的画面,在她的笔下,渐渐成形。
当苏沉鱼画到一幅孩童在街头嬉戏的场景时,构图上,遇到了瓶颈。
她咬着笔杆,秀眉微蹙,显得有些苦恼。
“这里,光线不对。”
顾尘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他上前一步,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态,从身后,将她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整个笼罩在了自己的怀中。
“呀……”
苏沉鱼只觉得浑身一僵,一股浓郁的、只属于顾尘的、混合着淡淡墨香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的心,“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想躲,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圈定在了他与画案之间的一方小天地里,无处可逃。
“别动。”
顾尘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他没有去握她执笔的手,而是从她手中,将那支沾了墨的狼毫笔,轻轻取走。
然后,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在旁边的清水笔洗中,蘸了蘸。
“鱼儿,”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嘴唇几乎要贴上她那因紧张而变得滚烫的耳垂,“纸上的山河,终究是死的。”
“为师今日,教你画活的山河。”
苏沉鱼的大脑,瞬间回想到上次四哥在她身上指点江山的场面。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她感觉到自己被四哥轻轻放在了书桌上。
一根冰凉的、带着水汽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她后颈之下、那片光洁细腻的肌肤之上!
“唔!”
少女的娇躯,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
那冰凉的触感,与她自己滚烫的肌肤,形成了最强烈的反差!
她穿着的,是夏日的薄衫。
那冰凉的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她那光滑如玉的后背上,缓缓地,游走了起来。
“你看,”
顾尘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这幅画,要讲究布局。远处的青山,当为背景,要高耸,要巍峨。就像这里……”
他的指尖,缓缓上移,轻轻地,点在了她那小巧玲珑、微微耸起的肩胛骨之上。
“是为,山之巅。”
苏沉鱼羞得快要晕过去,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发出那羞人的嘤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划过之处,留下了一道冰凉的水痕。
那水痕,又被她自己滚烫的体温,迅速蒸发,带起一片片……奇异的战栗!
“有了山,便要有水。”
顾尘的声音,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