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离开茶室,走出父母的视线,江黎立刻试图甩开迟宴州的手。
奈何他突然收紧了力道,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迟宴州!戏都演完了,可以松手了吧?”
她压低声音,恼火地瞪他。
迟宴州脚步未停,牵着她径直走向停在江家别墅外的迈巴赫。
“演戏……”
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难辨。
“难道不是?”江黎冷笑,“一见钟情,这种鬼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
她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听到他的回应,一道愠怒的声音就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两个人之间紧绷的氛围。
“江黎!”
江黎脚步猛地一顿,身子瞬间僵硬,就连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冷凝了几分。
她循声望去,只见别墅雕花铁门外,裴行之正长身而立,熨帖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得他的身姿犹如修竹。
他那张清俊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厌恶,正死死地盯着她。
以及……
他们两个紧紧交握的手。
迟宴州敏锐地察觉到江黎的异常。
她不仅仅是僵硬,那细微的、几乎不可察的颤抖,以及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憎恶与痛苦,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神情。
只有在提起裴行之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种赤裸难掩的神色。
迟宴州的眸色骤然一沉,突然攥紧手心,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将身边的人拖进怀里,揽住她的腰。
江黎这才回神,顺势倚靠在迟宴州身上,傲慢的扬了扬下巴。
“呦,这不是我前未婚夫吗?怎么有空过来叙旧?可惜……我现在要跟我老公去领证,没空搭理你。”
“领证?”
裴行之快步走了过来,直接忽略掉旁边的男人,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
开口,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指责和优越感。
“江黎,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就因为我不肯跟你领证,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甚至不惜随便找个人结婚?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幼稚吗?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他此刻的嘴脸令江黎作呕。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她是在跟他闹脾气,目的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逼他乖乖就范……
她到底还要说几遍?
“裴行之,把你的那些臆想都收起来,我都说过很多遍了,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听得懂吗?至于我跟谁结婚,跟你更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关系?”
裴行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才扫了一眼迟宴州,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你跟在我屁股后头五年,想尽一切办法驱赶我身边的异性,处处作妖刷存在感,只为了让我多看你一眼,结果还不到半个月,你就要跟这个男人领证,难道是因为你爱他不成!”
“裴行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都遂了你的愿、不再纠缠你了,只是希望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你却回过头来百般纠缠干什么?”
“呵……说得好听……”
裴行之不屑的勾唇,看她的眼神冰凉刺骨。
“自从你任性悔婚开始,我的项目投资人就全部撤资了,你敢说你没有从中作梗?你是想拿我的前途威胁我,逼我回来向你低头不是吗?”
江黎正想反唇相讥,迟宴州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裴先生。”
他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裴行之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威压。
“如果你的听力没问题,应该听到我太太说,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迟宴州直接以“现任丈夫”的名义宣示主权,顿了顿,他极轻的笑了一下,那气音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另外,关于你的项目投资人撤资……”
“我还以为,是你本身能力惊人,才能这么年轻就独挑科研项目的大梁,如今看来,你的能力,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值得信赖。”
“心安理得的花着女人的钱,为自己的事业铺路,却因为自己能力不济,让投资人失去信任。”
“裴先生,你这靠女人吃饭、出了问题再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比你做项目的本事强多了。”
极其冷漠的一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捅破了裴行之那层清高自傲的皮囊,将他心底深处不愿意承认的部分剖开,赤裸裸的晾晒在阳光下。
裴行之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江黎怔住了,微微睁大的眼睛轻颤,一瞬不瞬的看着身边这个极致刻薄的男人。
他这是在……
为她出头……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迟宴州垂眸看了她一眼,暗自收紧了扣在她腰上的手。
“江黎是我迟宴州的太太,如果被我知道,你再过来纠缠她,我不介意送你一次终生难忘的教训。”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吐出来的话却莫名的令人胆寒。
“至于你的项目……或许你可以试试来求求我?”
裴行之面如死灰,在听见这句话以后,怔愣了几秒,可是就在他眼中的希冀,有复燃迹象的时候,迟宴州的一句话,重新把他打入了地狱。
“不过,我迟宴州做生意,不爱吃哑巴亏,你的项目前景一般,人品更是毫无竞争力,投你,跟把钱扔水里听响没什么区别。”
杀人诛心。
迟宴州冷眼看着裴行之绝望的神情,也不继续跟他废话,搂着江黎走到副驾驶,顺手给她开了车门。
“识相的就赶紧滚,耽误我们领证。”
江黎才刚坐上车,车门就“嘭”地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裴行之那张扭曲的脸。
然后人影晃动,迟宴州绕过车头,跟着坐进了驾驶室。
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黎偏过头,悄悄打量迟宴州,看着他冷峻锋利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她实在是看不懂他……
突然,高大的身影压过来,瞬间笼罩了她。
淡雅的乌木沉香混合着冷戾的气息,将她完全困在副驾驶座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她的呼吸一窒,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贴住了椅背。
迟宴州拉过了她身侧的安全带,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利落地扣入了插扣中。
“昭昭,和他断干净。”
他这才抬起眼,黑沉的眸子锁住她,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黎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心里莫名其妙的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那所谓的“一见钟情”,就是一夜情的美化版吧?
啧,这男人病态的占有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