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森集团总部大厅,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来往人影。
江黎踩着细高跟,一身剪裁利落的当季高定套装,臂弯挂着只限量款手包,径直走向前台。
她微扬着下巴,纤细的指尖在光洁的台面上轻轻一点。
“你好,我找迟振宏迟总。”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瞧着她身上自带的骄矜气场,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恭敬: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江黎回答得干脆,看上去理直气壮。
“你跟他说,江黎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江黎”二字,在前台小姐脑海里炸开一簇电光。
她不敢怠慢,连忙拿起内线电话,压低声音汇报,语气恭敬又带着点紧张。
江黎倒是不着急,正悠闲地等在那里,悠哉的观察大厅的陈设。
“嫂子?”
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江黎闻声回头,就看见西装革履的张肆杵在那里。
确定是她以后,他的眼神一亮,几步就蹿到了她面前。
“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找川哥吗?”
张肆怀里抱着一堆资料,灿烂得露出那颗小虎牙。
“他刚开完会,这会儿应该和李山在办公室,我带你上去?”
“我才不找他呢。”
江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今天来是公事。”
“公事?”
张肆疑惑,犹豫着猜测。
“跟这儿能有什么公事?难道翎樾要跟瀚森合作了?没听说呀……”
就在这时,前台小姐恭敬出声:
“江小姐,让您久等了。迟总请您上去,这边专用电梯直达顶层,秘书会在门口接您。”
“好的,谢谢。”
江黎走向那部专属电梯,转身之前,还朝张肆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张肆一头雾水,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合上,这才回头确认了一下。
“她是去找迟振宏?”
“是的。”
前台小姐点头回复,他立即转身,冲向旁边的电梯。
路过的员工往台前凑了凑,小声议论着这件事。
“那个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小迟总的太太?”
“是啊,那张助理都直接叫嫂子了,看上去夫妻关系很好呢……”
“可是,她来找迟总干什么?我刚听说是公事?”
“那谁知道呢,迟总反正叫人上去了……”
……
电梯一路到了顶层,迟振宏的秘书早已恭候在门外。
“江小姐,这边请,迟总在办公室等您。”
江黎没说什么,只是一路跟着他,去了迟振宏那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见到她来,迟振宏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上带着略显公式化的笑容。
“前台说是你找我,我还有点纳闷,快请坐。”
他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目光在江黎身上快速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江黎直接落座,秘书很快奉上热茶,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突然来找您,我也觉得很冒昧,但是想来想去,觉得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江黎看他的眼神是凉的,就连语气也没有什么温度。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你尽管说。”
迟振宏在她对面坐下,颇有一副“大家长”的气度。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迟宴州那边……”
“跟迟宴州没关系。”
江黎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直接开门见山。
“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迟光誉的事。”
迟振宏从容地后靠进沙发里,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膝上,指尖轻轻点了点,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阿誉?他怎么了?这个臭小子,如果有什么地方冲撞了你,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他想用一个道歉,就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掀过去,但是江黎并不吃他这一套。
“不存在不小心的情况,不然我也不用亲自过来找您评理。”
她不再给他打太极的机会,直接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把那段通话录音放给他听。
“您先听听这个,我们再聊。”
“翎樾资本已经忙到,连合伙人喝杯咖啡的闲暇都没有了?”
“……”
听到迟光誉狂妄的声音,迟振宏这才皱了下眉。
他亲耳听着迟光誉许诺瀚森集团的高位厚禄,怂恿赵楠窃取翎樾机密、搜集江黎黑料的对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原本还悠闲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手背上隐约有青筋隐现。
他没料到迟光誉会蠢到做这种事,而且还留下了确凿的把柄,更没料到,江黎会直接把证据甩到他脸上。
录音播放完毕,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江黎收回手机,气势汹汹的质问:
“迟总,这可不是不小心吧?这分明是处心积虑、恶意针对!”
“我江黎何德何能,让他费这样的心思对付?我就做了一个小投资公司,他不仅想要挖我的人,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摆明了是想毁了我吧?”
“他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当我们江家好欺负?”
迟振宏被她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但他到底沉得住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稳住局面。
“江黎,你先冷静点。”
他抬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声音尽量放得平缓。
“阿誉确实做得太过分了,这件事是他混账!我先代他向你道歉。”
他先认下错处,态度显得十分诚恳。
但他话锋随即一转,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看,你招的人深明大义,对你忠心耿耿,这也是好事,没造成什么损失,这是最重要的。”
“阿誉这小子犯浑,我一定狠狠教训他,并且让他给你当面认错!咱们关起门来,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吗?”
“我就是顾及一家人,才过来找您的。”
江黎咄咄逼人的语气有所缓和,但是却委屈的红了眼眶。
“我是爱耍小性子,但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事情闹大了,毁的是整个迟家的声誉,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爸爸年纪大了,不必为了这种事情操心,您作为家里的长辈,我相信您一定能明辨事理、给我一个交代的。”
迟振宏的脸色变了变,看江黎的眼神也跟着深了几分。
都说江黎娇纵任性,但是如今看来,终究是传言不可信。
年纪轻轻的,手段却老辣,一番话连消带打、软硬兼施,把他架在“长辈”和“明辨事理”的高台上,让他想轻轻放下都不能。
他纵横商场多年,何曾被一个小辈这样拿捏过?
如今却要同时应付两个!
江黎能和迟宴州结婚,就像是故意来给他添堵的!
一口闷气在胸腔里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他深深地看了江黎一眼,随即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回办公桌旁,用力按下内线电话的按键。
“让迟光誉立刻滚到我办公室来!现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