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透过淡粉色帐幔。
云昭渺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条手臂横在她腰间，掌心贴着她的小腹。
宫厌沉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均匀绵长。
她动了动，想坐起身。
腰间的手臂立即收紧。
“再睡一会。”宫厌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懒洋洋的，听着有些含糊。
云昭渺无奈：“别睡了，说好今天带我出去逛街的，快起床！”
宫厌沉没动。
云昭渺坐起身，顺带把他也拉起来，“起来啦，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宫厌沉被她拉着坐起身，眼睛还闭着，身体摇摇晃晃，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手臂一伸，又把人捞回怀里，下巴顺势搭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抱抱。”
云昭渺被他这黏糊劲儿弄得哭笑不得。
她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部分时间都冷着脸，凶巴巴的。
哪像现在，简直像个大型犬，又黏人又爱撒娇。
宫厌沉也觉得有点新奇。
他以前从不觉得睡觉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情。
修行之人，打坐调息便可恢复精力，睡眠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可自从怀里多了个她，一切都变了。
抱着她，软软的，暖暖的，呼吸间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种全然放松的感觉，舒服得让人沉溺，只想一直这样睡下去。
“又撒娇。”云昭渺戳了戳他的脸颊，眼里带着笑意。
宫厌沉这次没有反驳，“嗯”了一声，鼻音浓重。
他刚醒时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柔软，少了冷硬，多了几分依赖，听得人心尖微颤。
云昭渺既觉得他可爱，又拿他没办法。
“就一会儿哦。”她妥协道，任由他抱着，手指卷着他垂落肩头的黑发。
“好。”
宫厌沉应着，鼻尖蹭着她颈侧细腻的皮肤，深深吸了口气，满心都是餍足。
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腹部轻按。
她怀孕后，小腹似乎更软了些，摸着很舒服。
旖旎心思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的手悄悄上移，覆上一处浑圆，指尖轻揉，低声喟叹：“好软。”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他的手背上。
“起床！”云昭渺红着脸推开他，掀开被子下床。
宫厌沉睁开眼，看着她，嘴角忍不住上扬。
晨光里，她脸颊绯红，眼眸湿亮。
因为刚醒，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颊边，看着格外招人。
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好，不闹了。换衣服，带你出去。”
云昭渺换上一身浅杏色的束腰长裙，头发简单挽起，插了支素玉簪子。
宫厌沉则是一身玄色暗纹锦袍，长发用墨玉冠束起，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俊逸公子的气质。
他牵着她走到镜前，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一玄一浅，意外地和谐。
“这样行吗？”宫厌沉低头问她。
云昭渺眼睛亮亮地打量他，点头：“很好看。”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阿沉穿什么都好看。”
宫厌沉耳根微热，握住她的手：“你也好看。”
早餐由侍女送来，清粥小菜，配了几样精致的点心。
云昭渺现在胃口不算太好，但为了孩子，还是努力多吃了一些。
宫厌沉陪着她吃，不时给她夹菜，目光总落在她脸上，看她小口小口喝粥的样子都觉得满足。
“看什么？”云昭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看你。”宫厌沉直言不讳，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再喝点。”
云昭渺就着他的手喝了，嘀咕：“我自己会吃。”
“我想喂。”宫厌沉理由充分。
云昭渺拿他没办法，由着他喂了几口，才抢回勺子。“快吃你的，吃完出门。”
用过早膳，宫厌沉牵着云昭渺的手走出魔宫。
他们像普通夫妻一样，慢慢走下黑色山脉。
山脚下，景象与黑沉沉的魔宫截然不同。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卖灵草丹药的，卖法器符箓的，卖衣衫首饰的，还有各种小吃摊子。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云昭渺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热闹了。
她拉着宫厌沉的手，东看看西瞧瞧，对什么都好奇。
“阿沉，你看那个。”云昭渺指着一个卖晶石饰品的摊位。
“姑娘好眼光！”摊主是个笑眯眯的中年魔族妇人，见云昭渺盯着一条坠着淡紫色晶石的项链，立刻热情介绍，“这是紫魄晶，产自魔渊深处，不仅好看，还能温养神魂。姑娘要是喜欢，可以试试。”
云昭渺拿起项链，晶石入手温凉，内里有流光转动，确实漂亮。
宫厌沉见她喜欢，便对摊主道：“包起来。”
“好嘞！”摊主喜笑颜开，麻利地包装。
云昭渺按住宫厌沉掏钱的手，道：“我自己买。”
她从随身的荷包里数出魔晶。
这是今早宫厌沉塞给她的，说让她随便花。
宫厌沉：“我的就是你的。”
“那不一样。”云昭渺坚持，付了钱，将包好的项链收好，“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宫厌沉愣住：“送我？”
“嗯。”云昭渺点头，眼睛弯弯的，“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它很配你。等你生辰的时候，我再送你更好的。”
宫厌沉心尖微动。
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有人会时时刻刻想着他，只因为觉得配他，便送他礼物。
他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道：“谢谢。”
“不客气。”云昭渺笑得开心。
路过一个卖糖画的摊位，云昭渺又走不动了。
那糖画师傅手艺极好，金黄的糖稀在他手中流转，顷刻间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糖画。
“想要哪个？”宫厌沉问。
云昭渺盯着看了半天，指了指一条盘旋的小龙：“那个。”
糖画师傅应声，手腕翻飞，不多时，一条活灵活现的糖龙便递到云昭渺手中。
她接过，舔了一口。
甜丝丝的。
像宫厌沉。
“好吃吗？”宫厌沉看着她。
“嗯！”云昭渺点头，将糖龙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宫厌沉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他不喜甜。
但眼前人笑得眉眼弯弯。
他忽然觉得，这糖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