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宫厌沉侧躺着,手臂环在云昭渺腰间,目光落在她熟睡的侧脸上。
她睡得很沉,睫毛长长地覆下,脸颊带着一点红晕,嘴唇微微嘟着,毫无防备。
他静静地看着,看了好久。
指尖有些发痒,他伸出手,极轻地描摹她的轮廓,从她光洁的额头,细细的眉,到挺翘的鼻尖,再到柔软的唇瓣。
一路向下,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有他的孩子。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会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如果是女孩,最好像她,可可爱爱的,他会把她捧在手心里,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如果是男孩,也不能太严厉,免得像自己小时候一样,过得冷冰冰的。
要教他修炼,教他护住想护的人,当然,首先要学会保护他的娘亲。
期待。
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柔软充盈在宫厌沉心间,他甚至开始思考魔宫哪处殿宇适合布置成婴孩的房间,需要搜罗哪些天材地宝来温养。
“渺渺姐,该起来吃午饭啦!”门外传来柳小荷清脆的呼唤。
宫厌沉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温热的手掌捂住云昭渺露在外面的耳朵。
云昭渺在睡梦中无意识蹭了蹭他的掌心,又睡沉过去。
宫厌沉这才起身,动作缓慢,为她掖好被角,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柳小荷正要敲门,门突然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高大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却冷峻迫人,尤其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柳小荷感觉呼吸一窒,仿佛被什么可怕的猛兽盯上,吓得她倒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谁?!怎么会在姐姐房里?!”
宫厌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先侧身带上门,压低声音道:“我是她夫君。别吵,渺渺还在睡。”
柳小荷被他这句话里的信息量震得目瞪口呆。
夫君?渺渺?还在睡?
院门外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靳尚崇僵立在院门口,脚边散落着几捆柴火和一个小食盒。
宫厌沉的目光与靳尚崇对上。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比昨天更盛。
就是这小子,天天在渺渺面前晃悠?还送东西?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靳尚崇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死死按在墙上。
宫厌沉眼神冰冷刺骨,字字带着骇人的寒意:“就是你,天天来对我夫人献殷勤,是吧?”
……
云昭渺是在一阵混乱的噼里啪啦声和惊呼声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侧空荡。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清晰。
难道赵家找上门来了?
她心里一紧,赶紧掀被下床,匆匆套上外衣,拉开房门。
门外的一幕让她瞬间呆住。
小院里,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不,更准确地说,是宫厌沉单方面把靳尚崇按在地上揍。
宫厌沉没有用灵力或魔气,就是最原始的肉搏。
他揪着靳尚崇的衣领,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靳尚崇也不甘示弱,挣扎着反击,一拳打在宫厌沉腹部。
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宫厌沉嘴角破了皮,靳尚崇的眼角青了一块,衣服上沾了泥土和草屑,狼狈不堪。
柳小荷站在屋门口,吓得脸色发白,想劝又不敢上前。
听到开门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动作同时一顿,齐刷刷地扭头看过来。
云昭渺披散着长发,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你们……”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干嘛呢?”
宫厌沉松手,不屑地瞥了靳尚崇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
靳尚崇也爬起来,抹了下嘴角的血迹,警惕地看着宫厌沉,又看向云昭渺,眼神里满是担忧。
“柳姑娘,这位是……”他开口问道。
云昭渺:“他是我……”
她顿了一下,看向宫厌沉。
怎么说?夫君?道侣?
宫厌沉替她回答了。
他看着靳尚崇,声音冷淡,带着宣示意味:“我是渺渺的夫君。”
靳尚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夫君?柳姑娘,你、你不是说你夫君已经……”
“我没死。”宫厌沉打断他,语气不善,“之前出了些意外,与渺渺失散了。如今我寻来了。”
他盯着靳尚崇,眼神里的敌意毫不掩饰:“这段时日,多谢你‘照顾’我夫人。”
他特意咬重了“照顾”两个字。
靳尚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但心里的不甘还是压过了恐惧。
他看向云昭渺:“柳姑娘,这是真的吗?他真是你夫君?那你之前为何……”
“我之前不知他的生死,以为他遭遇了不测。”云昭渺接过话。
这话半真半假,但眼下也只能这样解释,“昨日他才寻来。”
她看向宫厌沉,眼神带着恳求,示意他别再为难靳尚崇。
宫厌沉接收到她的眼神,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云昭渺走来。
他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将她往屋里带:“外面凉,进去穿好衣服。”
走了两步,他又停下,回头对还呆在原地的靳尚崇丢下一句:“昨日渺渺打伤赵文康的事,我会处理。不必你再费心。”
说完,也不管靳尚崇什么反应,径直搂着云昭渺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留下靳尚崇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青白交加。
屋里,云昭渺被宫厌沉按在床边坐下。
“你干嘛跟他打架?”她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嘴角的伤口上,眉头轻拧。
宫厌沉在她旁边坐下,语气硬邦邦的:“看他不顺眼。”
云昭渺无语。
她起身去墙角的水盆边,拧了块干净的布巾,走回来,小心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血迹。
“他就是个普通的木匠,帮过我和柳姨不少忙,没别的意思。”她轻声解释。
宫厌沉任由她动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对你有意思。”
云昭渺没否认。
靳尚崇的心意,她能感觉到,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
“我对他没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宫厌沉脸色稍稍好了些,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以后离他远点。”
云昭渺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道:“魔尊大人这是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