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三岁……我什么也不懂……他们要是不信我,反而怪罪我怎么办?我不想被人讨厌……也不想看到大家打起来……”
“这……”
司徒翊苦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
“朕早该明白的,泫门嘴上说的那些救世济民,不过都是装样子。”
他缓缓站直身躯,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他们用天命压人,用道义勒索人,用恐惧控制人。可真正的天命,岂会如此霸道?真正的道义,又怎会容得下欺凌与杀戮?”
“朕不会再向泫门求助了,这件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他将窈窈抱得更紧了些,转身朝外走去。
“爹爹别难过,虽然我还小,但我可以帮你。”
窈窈一脸害怕,小手攥着父亲的袖子。
“我会去找外祖父,还有娘亲,让他们一起帮你的。我们定能把事情办好的。”
“爹爹,你相信我,好不好?”
司徒翊挤出一丝笑容。
“我家窈窈真懂事……才三岁多,就这么通透明白,知道替父亲分忧,替天下思虑。”
窈窈仰起小脸。
“娘亲从小就告诉我,做人要有担当,自己的事就得自己扛,不能总想着推给别人。尤其是当别人需要你的时候,更不能退缩。”
周围的人群原本还在窃窃私语,此刻骤然安静下来。
“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这还是正道宗门该做的事吗?”
“平日里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为苍生谋福,匡扶正义,结果呢?关键时刻,竟打一个小孩子的主意!”
太让人心寒了。
齐浩轩脸色一沉,身形一闪,便挡在司徒翊与窈窈身前。
“司徒翊,事情尚未定论,咱们还能坐下来谈谈……或许另有转圜的余地。”
“谈?”
洛惜冷笑着开口。
“谈怎么拿窈窈当工具,给你们泫门捞名声、争功劳吗?三岁的孩子,连走路都还会跌倒,你们竟想让她背负拯救大陆的重担?”
“一个三岁的孩子都懂得担责任,知道什么叫自立自强,你们泫门呢?整日躲在命盘之后,躲在这所谓的‘天机’背后,不敢直面现实,甚至连真相都不敢揭开!现在反倒惦记着用一个幼童的名头来装点门面,为自己贴金!”
齐浩轩瞳孔微缩。
他的确有更深的考虑。
这次各大宗门齐聚皇城,本意正是为了揭开窈窈身上的谜团。
只有弄清真相,接下来拯救大陆的大计才能真正推进。
可眼下,这些理由在众人眼中,已成了别有用心的算计。
“洛惜二长老。”
“你清楚窈窈的关键作用吗?她的命格独一无二,或许是唯一能唤醒‘星陨阵’的人。”
洛惜冷笑一声。
“清楚。”
“然后呢?”
“难不成你们真以为,靠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姑娘,就能救整个世界?你们是不是卜算太久,把脑子算糊涂了?整天就想着怎么占便宜、蹭功劳,从来没想过自己该付出点什么,该承担些什么!”
叶枫冷哼一声,大步跨出人群。
“当初各宗门拼死对抗妖魔邪修,血染山河的时候,你们泫门在哪儿?除了躲在后方翻命书、摆卦盘,干过什么事?谁见过你们冲锋陷阵?谁见过你们斩妖除魔?”
“可到了分功劳的时候,你们倒是最积极的那个!抢着在史册上留名,恨不得把最大的一块全拿走,一点愧疚都没有!”
从前的泫门,确实曾真心实意为天下出力。
可如今……
门风败落,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洛惜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叶枫的臂膀。
“哎呀,叶大长老,你这话可不能乱讲啊。万一传出去,可是要惹祸的。”
她转而盯着齐浩轩。
“你看看人家齐三长老,皇上都亲自求到面前了,低声下气,只为保全孩子,他呢?非但不体恤君父之忧,还想让一个娃娃去顶事,去承担你们算不清、解不开的因果!”
“齐三长老。”
飞羽观的肖希材长老缓缓走出。
“如果泫门就是这样做事的话,那还不如早点解散算了。留着这样的门派,不但无益于天下,反而贻害无穷。”
洛惜嘴角微微上扬。
“瞧瞧,连最守规矩、最讲礼法的飞羽观都说出这种话来了。看来你们泫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掩饰得住的问题了,而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人心。”
肖希材斜眼看了她一下。
“你们泫门最近可真是会借力啊。”
“这边借着江清窈的名声笼络人心,那边打着‘共济苍生’的旗号拉拢小宗门;今天说某个资源点是你们救下来的,明天又宣称某次危机是你们化解的,还到处大肆宣扬。”
“可别忘了。”
“要不是我们这些正统宗门在背后默默支撑,提供情报、镇守边界、调遣人手,单凭你们泫门那点根基和人脉,靠自己能成什么事?别说护城安民,怕是连自家山门都守不住!”
“最关键的是,再怎么看重窈窈这个孩子,也不该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扛起本该由大人承担的责任。她是天资卓绝不假,但她终究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女童!把一个稚嫩的肩膀架在众生命运之上,让她替整个修真界背黑锅,这是仁义之道吗?这是宗门担当吗?”
这几年下来,泫门的做法确实越来越让人看不下去了。
“大家别这么说了啦!”
窈窈忽然说道。
“泫门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好呢,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过得更好,他们亲口告诉我的,是真的!”
小姑娘这话一出,全场瞬间一静。
洛惜一群人听得直咧嘴。
谁教她说这种话的?
竟然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替一个野心膨胀的门派辩解!
“窈窈啊……”
洛惜缓步上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你还小,不懂这世间人心有多黑。你以为他们在为你好?其实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泫门打着救世的旗号,说什么‘护道安民’,听上去多么光明正大。”
“可实际上呢?他们不过是在捞好处罢了。借你的名望扩张势力,借你的纯真掩盖阴谋,等哪一天你不合用了,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你。”
“肖大长老,这事您打算怎么办?”
一名年轻弟子站出来。
“现在有邪修布下血祭大阵,困住了一整城无辜百姓,生死悬于一线。泫门装聋作哑,推三阻四,连援手都不肯伸。咱们其他宗门总不能也袖手旁观吧?若今日我们退了,明日受害的可能就是我们的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