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德阳殿。
针落可闻。
殿中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头颅低垂,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的前方,那个肥胖如猪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膻气。
董卓!
他环视着满朝公卿,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暴虐。
“陛下年幼,不识治国之道。”
“陈留王聪慧好学,有高祖之风。”
“我意,废黜少帝,另立陈留王为君,诸位,以为如何?”
废立皇帝!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无人敢言。
那些平日里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文臣,此刻都成了哑巴。
那些世代簪缨,自诩忠良的世家,此刻都成了缩头乌龟。
董卓很满意。
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准备宣布结果之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反对!”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响!
所有人,都猛地抬头。
只见百官之中,一人排众而出。
身形高大英武,面容傲慢,正是虎贲中郎将,袁绍,袁本初!
董卓肥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双眼眯成一条缝,射出危险的光芒。
“袁本初,你待如何?”
袁绍昂首挺胸,毫无惧色,厉声喝骂:
“董卓!你乃一介边将,无尺寸之功,安敢在此妄言废立之事!”
“圣上乃先帝嫡长子,并无过错,你要行此伊尹、霍光之事,莫非是想篡逆不成!”
“天下,岂容你这等国贼横行!”
一番话,掷地有声!
董卓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董卓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袁绍的咽喉,肥胖的身躯因暴怒而剧烈颤抖。
“竖子!安敢辱我!”
“尔欲试吾宝剑利否?!”
浓烈的杀机,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百官之中,曹操双眼微眯,右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他看着对峙的二人,眼底闪过精光与决断。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骑都尉。
坐拥兖州之地,手握数万精兵,粮草充足。
天下,大有可为。
面对董卓的死亡威胁,袁绍没有丝毫退缩。
他冷笑一声,同样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剑尖,针锋相对!
“天下健者,岂独董公!”
“我袁本初之剑,也未尝不利!”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殿内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对峙。
良久。
袁绍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今日在此地硬拼,绝无胜算。
他猛地将手中的朝笏,狠狠掷于地上!
“国贼当道,汉室将亡!此官,不做也罢!”
说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外奔去!
头也不回!
“站住!”
董卓杀机毕露,提着剑便要追杀。
“相国息怒!”
一道身影急忙闪出,拉住了他。
正是董卓的心腹谋士,李儒。
“相国,穷寇莫追!”
李儒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今日若杀了他,等于与天下士人为敌,于我等大业不利啊!”
董卓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看着袁绍逃窜的方向,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哼!”
他重重冷哼一声,终究是收回了脚步。
但他心中的怒火,却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
自那日之后,洛阳,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
董卓的西凉军,如同一群出笼的野兽,在这座千年帝都里肆意妄为。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董卓本人,更是将暴虐与荒淫,发挥到了极致。
他夜宿宫禁,废少帝,立献帝。
后宫之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宫娥、妃嫔,都成了他发泄的玩物。
这一日。
他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闯入了长乐宫。
这里,是何太后的居所。
宫殿内,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正对着铜镜,默默垂泪。
她身穿一袭素白的宫装,却难掩那惊心动魄的成熟曲线。
身段丰腴饱满,腰肢却不显一丝臃肿,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便是当朝太后,何氏。
“砰!”
殿门被粗暴地踹开。
董卓带着满身酒气,闯了进来。
他看着铜镜前那婀娜的背影,眼中射出贪婪的淫光。
“太后……嘿嘿……咱家,来看你了。”
何太后浑身一颤,猛地回头,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厌恶。
“董卓!你……你要干什么!”
董卓狂笑起来,一步步逼近。
“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咱家的!”
他伸出肥腻的大手,便要朝着何太后那雪白的脖颈抓去。
何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后退一步,拔下头上的金簪,死死抵住自己的咽喉!
“你再敢上前一步!哀家便死在你面前!”
董卓的动作,停住了。
他可以不在乎一个太后的死活。
但他不能让她现在就死。
新帝刚刚登基,朝局不稳,他还需要这块“太后”的招牌,来号令天下。
“哼!不知好歹!”
董卓悻悻地骂了一句,转身离去。
何太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软在地,放声痛哭。
无尽的悔恨!
她后悔自己的犹豫,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兄长何进的建议,早日诛杀那些阉人!
更后悔,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最终引来了董卓这头更加凶残的饿狼!
哭声,渐渐停歇。
绝望的泪眼中,一个身影,却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个在朝堂之上,平静地接受冀州牧任命的少年。
对!
刘策!
他是安北将军,是冀州牧,手握重兵!
最重要的是,他姓刘!他是汉室宗亲!
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名义上还是大汉的太后对他意义重大。
若由自己下一道密诏,请他入京……
何太后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