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既下,入京之事便已板上钉钉。
启程前的最后一日,县衙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刘策、刘岱、夏侯兰、赵云四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地图前。
“子慎(夏侯兰字子慎),我与父亲此去洛阳,短则一月,长则数月,真定的一切,就都托付给你了。”
刘策的目光落在夏侯兰身上,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侯兰起身,郑重抱拳:“主公放心!”
“第一,屯田之事,绝不可懈怠!”刘策伸出一根手指,“曲辕犁要加紧赶制,务必让城中的百姓,一户一犁!粮食,是我们的根基!”
“第二,我留下的那几张图纸,烈酒和香皂的作坊,立刻着手建立。此事,你全权负责,不用向任何人请示。”
“第三,城防与治安,每日操练不可停。乡勇营继续扩充!”
刘策一条条地交代着,事无巨细。
他深知,自己即将踏入的是大汉的权力中心,一个波诡云谲的漩涡。而后方,绝对不能出任何乱子。
夏侯兰听得无比认真,时而点头,时而发问,将所有要点一一记下。
他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书生气的脸上,此刻已满是沉稳与干练。
“主公所托,兰,必鞠躬尽瘁!”夏侯兰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刘策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夏侯兰坐镇后方,他,放心。
……
次日,清晨。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在刘岱与刘策登上后,缓缓驶出真定县城。
赵云一身白袍银甲,骑着神骏的追光逐日驹,护卫在马车一侧。
在他的身后,是十几名身披玄甲,气息沉凝如山的玄甲铁骑。
他们就像是十几尊移动的钢铁雕像,无声地宣告着这支队伍的不好惹。
城门内外,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他们没有呼喊,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马车远去,那一张张朴实的脸上,写满了感激与期盼。
“策儿。”马车内,刘岱掀开一角车帘,感慨万千,“这就是民心啊!”
刘策默然点头。
马车渐行渐远,真定城那生机勃勃的景象,也逐渐被抛在身后。
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疮痍。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被废弃的村庄,田地荒芜,杂草丛生。
一群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在荒野上游荡。他们看到刘策这一行兵强马壮的队伍,眼中露出的不是希望,而是深深的麻木与恐惧,远远地便躲开了。
马车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
与真定城内的热火朝天相比,外面的世界,宛如地狱。
这强烈的对比,像一根针,狠狠刺在刘策心上。
这乱世,必须结束!
而结束它的人,只能是我!
车队行了三日,进入了一片连绵的山林。官道在此处变得狭窄,两侧林木茂密,遮天蔽日。
“救命啊!”
“有强盗!救命!”
就在此时,前方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与兵刃交击的嘈杂声。
赵云目光一凝,立刻打出手势,整个车队瞬间停下,十几名玄甲铁骑不动声色地将马车护在中央。
刘策掀开车帘,向前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山道上,一队由两辆马车组成的小小车队,正被数十名手持棍棒、砍刀的流寇团团围住。
几名护卫,家丁正结成一团拼死抵抗,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身上人人带伤。
流寇们怪叫着,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野狼,不断冲击着那脆弱的防线。
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有女子纤弱的身影。
情况,万分危急!
“子龙!”刘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救人!”
“诺!”
赵云早已按捺不住,得到命令的瞬间,座下的追光逐日驹便如一道白色闪电,骤然窜出!
“杀!”
一声暴喝,宛如平地惊雷!
赵云人随马势,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色狂龙,直接撞入了那群乱糟糟的流寇之中!
“噗嗤!”
长枪横扫,带起一片血雾!
最前方的几名流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巨大的力道抽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流寇们被这天神下凡般的恐怖威势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手中的破烂兵器,砍在赵云的龙鳞亮银铠上,连一丝白痕都无法留下。
而赵云的长枪,每一次刺出,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走数条性命!
不过短短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数十名流寇便被赵云一人杀得溃不成军。
战斗结束。
赵云横枪立马,白袍银甲,纤尘不染。
被救下的车队死里逃生,为首的一名年约四旬,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在家丁的搀扶下,快步走到刘策车前,深深一揖。
“在下陈留蔡邕,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他的面容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蔡邕?
刘策心中一震!
竟然是这位当世大儒!因直谏得罪十常侍,被流放朔方,后又被赦免,如今,应该是被迫返回洛阳的途中!
“蔡大家客气了,小子刘策,车内乃家父刘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分内之事。”刘策连忙下车回礼。
“原来是真定刘氏,久仰大名。”蔡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就在此时。
他身后的马车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开。
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嘈杂,似乎都消失了。
只见那少女,不过豆蔻年华,身着一袭淡雅的素色罗裙,头上简单的珠钗在林间漏下的阳光中,泛着柔和的光。
她的身姿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她的容颜,却足以让天地失色。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琼鼻樱唇,肌肤胜雪。
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与绝美,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