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心头一紧,这王婶看着是个寻常的妇人,没想到竟也是位隐于村中的能人。
她不敢怠慢,猛地将短匕掷向蚕丝网的中心节点。
那处蚕丝最是密集,随即足尖狠狠点在旁边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借反作用力向后弹开,堪堪避开网面的同时,伸手接住了反弹回来的匕首。
见蚕丝普通匕首都弄不开,桑九怕身份暴露又不能将砍刀拿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将星辰诀运转到极致勉强避开丝网。
蚕丝网落空,落在地上瞬间收缩,竟将半块青石板都勒出了细密的裂纹。
桑九看得眼皮一跳,不敢再与她缠斗,转身往村外跑去。
身后的王婶却紧追不舍,指尖蚕丝时而化作利刃削向她的脚踝,时而凝成丝线试图缠住她的双腿,逼得桑九只能拿出那柄锈剑砍下去。
“别想跑!”
王婶的吼声越来越近,桑九能清晰感受到背后那道劲风。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被追上,忽然瞥见前方村口玩家聚集的人群,灵机一动,故意往人多的地方冲去。
那些玩家本就被村长的吼声吸引,此刻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奔,还伴随着诡异的蚕丝飞舞,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有的甚至举着武器想要凑热闹。
王婶的蚕丝怕伤到人,动作顿时滞了滞,就是这片刻的耽搁,桑九已借着人群的掩护,翻过人群,钻进了村外的密林深处。
生怕王婶追上来,她干脆也不回到大路上了,反而一头扎进路边的密林里继续赶路。
怕蚕丝有问题,桑九拿匕首拿起腿上沾到的蚕丝观察,只觉这丝线韧性强得离谱,心底对王婶的身份多了几分模糊的猜测。
山路不好走,桑九摘下蒙面的面巾,把身上的这套锦缎衣服换成粗布衣服。
她深一脚浅一脚在山林里疾行,脑子里却总盘旋着在村长家瞥见的那棵树苗。
直到日头爬到中天,她才寻了块平整的石头歇脚,可刚喘口气,耳廓忽然一动,身后竟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破空声陡然响起的瞬间,桑九几乎是本能地向侧方疾闪。
站稳身形定睛一看,身后来的竟是个半大的少年。
那少年见来人是个年轻女子,心想刚才这人侥幸躲过,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此后非但没收手,反而举着砍刀又恶狠狠地劈了过来。
桑九原本看他年纪小没什么杀伤力,懒得跟他计较,可对方这般咄咄逼人,她也没了耐心。
只见她身形一晃绕到少年身后,指尖勾住他后腰的草绳,身形翻飞间,眨眼就把这小子结结实实地捆了个正着。
“恶婆娘!贼婆娘!快放开我!” 少年梗着脖子怒骂。
“你都拿刀砍我了,还敢骂我?我凭什么轻易放了你?” 桑九挑眉反问,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见他刚才施展的武功还有身上砍刀和之前遇到的那群匪徒一般无二,眼里泛起笑意。
“你骂我是贼,难不成你们当匪的,反倒成了好人?”
桑九此时语气里浸着几分冷意,原以为这些流民真像他们说的一样劫道求生并不杀人但这少年见了她问都不问直接下死手,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更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我们是被逼无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让我给你带路救你同伴,门都没有!”
少年梗着脖子嘶吼,半点不肯服软。
桑九听得一头雾水,想着这少年下手狠辣,若不是自己有几分身手,此刻怕是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况且这群匪徒常年占山劫掠,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不如直接把他扭送官府报官,正好还能借机去见见那位新上任的县令宋元瑾。
“英雄!手下留情!”
桑九正拽着被捆的少年准备赶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她回头,一眼就认出来人是之前拦路劫匪里的领头大汉。
“二叔!我死就死了,绝不能让她进寨!”
孟学武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挣着绳子嘶吼,语气里满是决绝。
孟东本是听说侄子被寨子里关的女人的同伙掳走,才火急火燎追了过来,可此刻对上桑九的脸,只觉得莫名眼熟,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
“你打不过我,让开。”
桑九的声音刚落,孟东脑子里 “嗡” 的一声,瞬间就想起了前几天拦路时遇上的那伙人。
他心里清楚,学武天赋极好,如今已有他大半实力了,还被这女人轻松拿下,自己单枪匹马,肯定不是对手。
“阁下是来寻你同伴的吧?” 孟东咬了咬牙,先服了软,又拱了拱手行了个礼,语气也跟着放低。
“那女子闯我们寨子偷鸡烧屋,还打伤了我们不少兄弟。若是你要赎人,只要给够赔偿,我们便放她走。”
孟东说着,又仔细打量了桑九一番,见这人虽衣着朴素,可那天见到她时,周身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身边也跟了不少的人,压根不像是寻常人,想来也不缺钱,不如把赔偿要到手也就算了。
“二叔,这婆娘......”
孟学武被草绳捆得胳膊发僵,不甘心地梗着脖子想辩解,可话音刚起,桑九便反手拽了拽绑在他腰间的绳头。
少年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扑在泥地上,剩下的话全被呛在了喉咙里,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腮帮子鼓得像只气炸的蛤蟆。
桑九没理会他的怨怼,孟东的话在她脑海里转了两圈,已然理清了头绪。
这少年劈刀时那股狠劲,想来是把她当成了那“偷鸡烧屋”的女子同伙,怕是寨子里丢了人又损了物,让这群本就敏感的山匪草木皆兵了。
可一想到自己平白挨了顿砍,还被骂作“恶婆娘”,就这么轻易松口放了人,胸腔里那股气又咽不下去。
她忽然记起前几日拦路时,这伙匪首提过一句“原本是猴头山下的村人”,心头陡然一动。
湛红被抓走的那些朋友,不正是在猴头山被抓走的吗?
这倒是个送上门的打听机会。
“你说那女子闯了祸,可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编瞎话诓我?”
她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孟东紧攥着砍刀的手。
“要么现在跟我去官府说清楚,要么,就带我去你们寨子看看。是真是假,我一瞧便知。”
孟东见侄子被捆得结实的模样,再想起前几日手下人被打回来的惨状,他攥刀的手紧了紧,侧身让开道。
“姑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