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里，桑九正皱着眉，脸上满是不耐，手边的筷子撂在一旁没动过，那副目高于顶、颐指气使的模样，演得十足十。
沈掌柜站在不远处没贸然上前，小二顺着他的目光，远远指了指桑九桌上放着的剑。
那剑柄看着有些陈旧，带着几分磨损，可焦界眼神比常人好数倍，只扫了一眼，便认出被布缠住，隐约露出的剑柄上青字印记，越发肯定那是青冥剑派的剑。
正说着，小二已领着慕容嫣快步走来。
她一身华丽罗裙，眉宇间带着几分慕容家特有的爽利，她走到沈掌柜身旁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慕容嫣想到马上要出嫁，趁着最后两天的自由，今天来珍宝楼转转，正撞上小二来找父亲，便接了这个任务。
沈掌柜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凑到慕容嫣耳边，将商队的情况简要说清。
“大小姐，方才一支木溪村的商队，要批量出一批灵材，全是带灵力的灵兽，青羽鸡、灵兔、灵鱼样样都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些灵兽都还没处理，身上的翎羽、兽毛、兽皮都是上好的炼器、制衣材料，等处理干净了，单是这些附属品也能值不少钱，不算亏。”
接着他又指了指前堂的桑九。
“还有这位客人在前堂挑刺，焦界认出她桌上的剑是青冥剑派制式，怕是青冥剑派的弟子出来历练的。”
“青冥剑派？”慕容嫣眼神一凝，转头看向焦界，“确认无误？”
“大小姐，青冥剑派的佩剑印记我绝不会认错。”
他话音刚落，桑九已然不耐地开口。
“磨磨蹭蹭这么久，你们到底还要偷看多久？”
话音未落，茶杯已从她手中飞出，带着破空之声直逼这群人！
焦界反应极快，拔刀横挡，却没想那杯子上的力度远超他的能力，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刀断成两截，他也被震得连连后退几步，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直吐了出来。
沈掌柜见状脸色一沉，刚要上前理论，却被焦界伸手拦了下来。
焦界死死捂着受震的胸口，额角渗出冷汗，硬生生咽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对着沈掌柜摇了摇头。
他转向慕容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大小姐，方才是我鲁莽了。修仙界讲究实力为尊，贸然试探他人本就失礼，如今受伤也是咎由自取。”
他顿了顿，眼神凝重。
“我已试过，此人修为境界远在我之上，绝非寻常寻衅滋事之辈，咱们招惹不起。”
这番话一字不落落入桑九耳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底掠过一丝惊奇。
刚才那一下，她不过随手甩出杯子，不过是想引起几人注意力装一下，连一成灵力都没用上，怎么这人就伤成这样，对方实力这么弱吗？
慕容嫣脑中念头飞转，当即快步上前，对着桑九拱手行礼，语气谦和却不失气度。
“方才手下人鲁莽，多有冒犯，还望仙师海涵。”
说罢她转头看向沈掌柜，吩咐得干脆利落。
“快给仙师换一桌上好的酒菜，所有开销全免，就当是赔罪。”
桑九抬手摆了摆，语气平淡：“退钱就好。”
她垂眸嘀咕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恰好能让隔间外的慕容嫣、沈掌柜几人听清。
“还说是什么第一楼，菜里连点灵气都没有。”
沈掌柜脸色微僵，慕容嫣却笑意不变，转头对沈掌柜道。
“仙师向来食用灵物，寻常饭菜自然入不了眼，还不快去备上咱们酒楼的灵材菜式？”
沈掌柜立马会意，转头下了楼，忙招呼人。
“快去对面找那队商队，她的货我们都要了。”
慕容嫣吩咐完，她再转向桑九，眼底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先前不知是仙师，小二误上了普通膳食，是我们怠慢了，还望仙师莫要见怪。”
桑九闻言，脸上适时浮出几分惊奇，眉梢微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
“你们这悦来酒楼，竟还有带灵力的食物？”
慕容嫣没有直接应答，而是拿起小二刚拿来的灵酒，给桑九斟了一杯。
酒液入杯，泛起淡淡的莹光，灵气萦绕鼻尖。
她将酒杯推到桑九面前，含笑问道。
“仙师此番前来县城，可去过旁边的珍宝楼？”
桑九摇摇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我只是路过这里，倒是隐约听说里头要办拍卖会？”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灵酒温润醇厚，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淡淡的灵力滋养。
放下酒杯后，她神色缓和了不少，仿佛对慕容嫣放下了几分戒心，抬眼道。
“别叫仙师了，叫我青滢便好。你呢，怎么称呼？”
“我叫慕容嫣。”慕容嫣回以浅笑，语气亲和却不失分寸。
“不知青滢姑娘对灵植感不感兴趣，我们珍宝楼这两天拍卖会上可是有不少灵植和灵器。”
见桑九眼底露出兴致，慕容嫣趁热打铁，一边笑着添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县城趣闻，言语间既亲和又不失分寸。
一杯杯灵酒下肚，酒液中的温润灵气化开，桑九聊天的兴致也渐渐起来，话比先前多了不少，脸上的疏离感淡了大半。
恰在此时，后厨的灵膳陆续上桌,带着灵气的香酥鸡，外皮金黄酥脆，糖醋鱼色泽鲜亮，鱼肉鲜嫩多汁，盘中汤汁泛着灵气，酱焖灵兔等好几道菜，一道道摆了满满一桌，比桑九先前点的丰盛了数倍，每道菜都裹着灵气，香气扑鼻。
桑九夹了块灵兔肉放进嘴里，含糊着对慕容嫣抬了抬下巴。
“光我一个人吃没意思，要不要一起吃？”
慕容嫣此时也摸出对方脾气，对方就是个刚出来历练没多少经验的年轻弟子，也不推辞，顺势在对面落座，两人一边品尝灵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珍宝楼的拍卖会。
慕容嫣说得细致，从炼器材料到疗伤丹药，再到据说各大世家争抢的幽冥芝，件件似乎都有出处都有背后的来历故事。
桑九听得认真，时不时追问两句，脸上渐渐露出明显的兴致，眼神亮了不少。
等慕容嫣话音落下，顺势邀她一同前往时，桑九故作犹豫了片刻，像是实在禁不住对方的热情，最终点头。
“既然慕容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下午便去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