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迈着尽量平稳的步伐,朝着那片灯火通明的据点走去。在距离据点大门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门口站岗的守卫立刻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是“咔嚓”几声拉枪栓的脆响!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我。同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岗楼上射下,像舞台追光灯一样将我牢牢锁定在光圈中央,无所遁形。
守卫用我听不懂的当地土话大声质问着。我立刻停下脚步,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高声说道:“别开枪!我是来找颂帕善老板的!是独老头派我来的!”
听到“独老头”和“颂帕善”的名字,守卫的戒备似乎放松了一丝。其中一个守卫对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快步跑进了据点深处去通报。我则保持着举手投降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道刺眼的光束在我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过了几分钟,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据点里传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在四五名持枪壮汉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站在灯光边缘的阴影里,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问道:“你就是独老头的人?”
我点点头,脸上挤出几分无奈和焦急:“是的,老板。寨子里实在揭不开锅了,独叔没办法,才让我来向您讨要那笔欠款,救救急。”
那矮小男人想必就是颂帕善了,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语气却显得很“通情达理”:“呵呵,既然你能找到这里,也算有点本事。进来说话吧。” 说完,他转身便往回走。
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迈步就想跟进去。可刚走到大门口,两名身材魁梧的守卫立刻横跨一步,像两座铁塔般拦住了我的去路。他们面无表情地朝我摊开手掌,又指了指我全身。
我明白,这是要搜身。既然来了,就不能露怯。我索性彻底张开双臂,摆出一副完全配合的姿态。两名守卫一左一右,开始极其专业和仔细地在我身上摸索起来。腋下、腰间、后背、大腿内侧、脚踝……所有可能藏匿武器的地方都被摸了个遍。
很快,我别在后腰的两把手枪和小腿上的匕首,都被他们搜了出来,“哐当”一声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武器被解除后,两名守卫这才侧身让开一条缝隙。
我走进据点内部,院子中央,颂帕善正悠闲地躺在一张竹编躺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身边还站着几个眼神凶狠的保镖。他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语气轻蔑地问道:“怎么,中国人?还跟着独老头那个老不死的混饭吃呢?”
我微微躬身,摆出恭敬的姿态,语气诚恳地回答:“是,老板。独叔对我有恩,我现在跟着他混口饭吃。”
颂帕善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哈哈哈!跟着他?你跟着他,不饿死就算你祖上积德了!你看看我这地方,” 他摊开手,炫耀般地指了指周围荷枪实弹的手下和灯火通明的建筑,“要枪有枪,要钱有钱!怎么样,小子,别跟那个穷鬼了,来跟我混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脸上挤出为难的笑容,坚持此行的目的:“老板,您抬举了。我就是个跑腿的,这次来就是替独叔要回那笔欠款。拿到钱,我回去也好交差。”
这时,刚才搜身的守卫走上前,将我交出的两把手枪和那把还沾着暗红血迹的匕首,递到了颂帕善面前。颂帕善拿起一把枪掂了掂,又用手指抹了一下匕首上的血痂,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玩味,他抬头盯着我:“双枪?刀子还带着血?看来是个狠角色啊?”
我连忙摆手,故作谦卑地解释:“老板您说笑了,都是吓唬人的玩意儿,装装样子,在您面前哪敢称什么狠人。”
颂帕善把武器往旁边一扔,身体向后靠在躺椅上,摆出一副推心置腹却又无赖的架势:“唉,不是我不给钱啊。兄弟你也看到了,我这一大帮子人要养活,每天开销大得很!实在是没有富裕的钱。你回去跟独老头说,等我这边宽裕了,肯定第一时间把钱给他送过去!” 他话锋一转,装作很大方的样子,对身后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手下立刻拿来两摞钞票,塞到我手里。
颂帕善指着钱说:“这两万块,你拿着,就当哥哥我给你这趟跑腿的辛苦费,不能让你白来。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带点‘白面’回去,自己用或者换钱都行。哥这人没别的,就是对自己兄弟大气!” 说完,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我可以滚蛋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接那两万块。钱掉在了地上。我迎着颂帕善逐渐变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老板,独叔跟我说得很清楚,是五百五十万。您这两万块,连利息的零头都不够。”
颂帕善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他猛地从躺椅上坐直身体,眼神变得阴鸷凶狠,语气里充满了威胁:“怎么?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你以为你摸到我这儿来了,就凭你们寨子那三瓜俩枣,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别说你了,就是独老头今天亲自来了,也是一分钱没有!两万你不要是吧?不要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他身后的保镖们的手,都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枪。
看着颂帕善瞬间阴沉的脸色和他身后保镖们齐刷刷摸向腰间的手,我心头一紧,知道硬顶下去立刻就会血溅当场!
我脸上立刻堆起惶恐和讨好的笑容,身体微微弓着,摆出十足的认怂姿态,连连摆手解释道:“哎哟!老板您千万别动怒!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人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半步,以示自己没有威胁,同时用极其谦卑的语气继续说道:“这样,我没要到钱,总得给独叔回个话吧?不然我回去也没法交代啊。”
颂帕善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表演,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趁着低头操作的瞬间,手指飞快地打了一条极其简短的短信,给外面的蒙子发了出去:「动」。
发完短信,我立刻当着颂帕善和他一众手下的面,拨通了独老头的电话,并且特意按了免提键,让嘟——嘟——的等待音在寂静紧张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独老头有些沙哑和疑惑的声音:“喂?怎么样了?”
我对着电话大声说道:“独叔!是我!您帮我算算,颂帕善老板这笔账连本带利拖了这么久,现在到底该是多少钱了?”
整个院子的人都屏息听着,颂帕善也皱着眉头,似乎想从这通电话里判断我到底在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