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博特放下空杯,那价值连城的佳酿于他而言,似乎真的只是一种味道特殊的“配给水”。他没有丝毫留恋,将桌上那瓶几乎满溢的、散发着诱人醇香的珍贵酒酿,向桌子中央推了推。
“我不善饮酒。”
他平静地解释道,声音透过重新戴上的防毒面具滤器传出,显得有些沉闷,
“诸位请便。”
这个简单的举动让瓦勒里安政委微微挑眉。他放下自己那杯劣质机油酿,目光中审视的意味淡了些,多了几分实际的赞赏。
主动与临时队友分享——无论这是出于纪律、谦逊还是别的什么,都显得比他那些只知道死战和沉默的同乡要更懂得如何与兄弟部队相处。
政委毫不客气地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深深嗅了一下那醉人的香气,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舒缓。
“看来你们戴面具的也不全是石头脑袋。至少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要强不少。”
瓦勒里安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对面的巨大人影,
“乌尔里克兄弟?我想,即便是阿斯塔特的代谢系统,也能欣赏这种来自家园世界的美味吧?”
乌尔里克覆盔的头颅转动了一下。尽管他没有饮用凡人酒水的习惯,但那透过空气过滤系统依然能捕捉到的、复杂而芬芳的香气,确实勾起了他一些古老的回忆。那是属于恸哭者战团更辉煌时代的片段,倒霉的他们与最友好的朋友,与马库拉格的朋友们共饮的时光。
“香气…令人怀念。”
恸哭者低沉地回应道,取下严丝合缝的头盔,露出的憔悴面容,他的眼角湿润,似乎怀念着什么。
就连蜷缩在阴影中的灵能者卡奥斯,也似乎被这意外的分享打破了沉默壁垒。他抬起头,兜帽下阴影重重,看不清面容,但能感觉到一道锐利而探究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农博特身上。那目光带着疑惑,仿佛想要看穿农博特。
片刻后,他无声地站起身,如同幽灵般飘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在一个稍远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加入了圈子,周身那令人不适的灵能压抑场似乎都微弱了一丝。
只有战斗修女艾莉娅依旧笔直地坐在原位,她看了一眼那瓶酒,眼神中没有起任何波动。
“国教教义不鼓励非必要的享乐。”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算是解释了自己不参与的原因。但她还是朝着农博特的方向,轻微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看到了他的加入,这是一种属于战士之间的、冰冷的礼节。
农博特对此只是沉默地回以注视,仿佛刚才送出珍贵酒水的并不是他。
小队成员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因一瓶酒而暂时拉近了距离——瓦勒里安政委举杯,共饮。率先将话题引向了正事。
“好了,既然人齐了,在考尔神甫回来之前,我们不妨再核对一下任务细节。”
他抿了一口酒,
“目标是前往边境世界基尔尼亚,回收一件被混沌势力盯上的‘圣物’。简报上说,那可能是一件黑暗科技时代的造物,具体形态和功能未知。”
艾莉娅修女接口道,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铁:
“清除任何胆敢觊觎帝国圣物的异端与误会,是神皇的意志,亦是我们的职责。”
“虫族正在那个世界肆虐,”
乌尔里克低沉地说,
“我们的行动必须迅速,既要避开虫潮主力,又要赶在混沌势力得手之前。”
“导航与通讯会受到亚空间阴影与虫族生物场的双重干扰,”
卡奥斯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沙哑而缥缈,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的灵能……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丝清晰的空间,但无法持久。”
农博特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言,如同一个完美的信息接收器。
瓦勒里安政委放下酒杯,手指敲着桌面,眉头再次皱起:
“这就是让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任务听起来很明确,但组合…太奇怪了。”
他环视在场的众人:
“一支标准的圣物回收小队,通常由机械教人员主导,加上帝国卫队精英护卫,最多再配属一两名专家。但看看我们——”
他指了指,
“一位战斗修女,一位星际战士,一位灵能者(还是来自审判庭的),一位克里格同胞,再加上考尔神甫。”
“这配置不像是在执行一次单纯的回收任务,”
政委压低了声音,
“倒更像是在准备应对一场小规模的、多元化的战争,或者…某个极端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尤其是涉及到了混沌势力。”
他看向众人:
“混沌。但凡任务简报里出现这个词,通常意味着审判庭会直接介入,派出的不是灭绝令舰队就是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特遣队。什么时候这种活儿会落到我们这样一支…临时拼凑的‘杂牌军’手里?”
酒馆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瓦勒里安的观点道出了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的疑虑。
这个任务表面上是常规的圣物回收,但其内核却充满了矛盾与异常。他们这支小队伍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其组成本身就暗示着任务背后隐藏着远超简报描述的复杂性与危险性。
他们被聚集在一起,似乎并非因为任务简单,而是因为常规手段可能已经无法应对基尔尼亚上正在发生的,或即将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