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闲时间,农博特-0214总能找到一些事情做。汉克死了,他想为这个平凡的卡迪安士兵立一座符合传统的墓碑。
就在那个公园,他们曾短暂交谈的长椅旁。
农博特选择了一块被炮火震得有些松软的土地,用随身的工兵铲开始挖掘。他的动作机械而高效,每一次的铲土都精准无误,带着克里格死亡兵团特有的简洁利落。泥土被整齐的掘开,形成一个规整的长方体坑洞。
他坐在相同的位置,恍如隔世。如今的公园不复往日的宁静,远处依旧传来隐约的炮火轰鸣。但对农博特而言,这只是战场的背景音,与呼吸一样稀松平常。
汉克·爱尔士。
他的全名。农博特的呼吸面罩发出平稳的嘶嘶声。他回忆了那天的场景:那个卡迪安人佝偻的背,紧攥着身份牌的手,还有那些关于牺牲与铭记的诉说。
需要被记住。
农博特找到了附近一块还算平整的混凝土碎块。用等离子分割刺刀尖端端正的刻下:
hANKE ELcE
cAdIAN 88th
hE dIEd AS hE LIVEd
FoR thE EmpERoR
(以下来自翻译庭:汉克·爱尔士;卡迪安第88团;他如生前般战死;为帝皇献身。每个个体都是帝皇最宝贵的财产,赞美帝皇——翻译庭)
字迹刚硬、刻板,每个字母间距完全一致,如同军团花名册上的记录。
他将这块简陋的墓碑稳稳插入土壤中,将他的枪械插在墓碑前,将头盔放置在枪托上,用铲背将四周的泥土夯实。没有仪式,没有祈祷,只有必要的工序。一个士兵纪念另一个士兵的方式。
农博特站在墓碑前,呼吸面罩下的目光透过护目镜凝视着刻痕。他的思维与普通士兵不同:这不是情感驱动的行为,而是基于某个未被完全抹除的逻辑指令(0214必须要有一个理由)-士兵应当铭记同伴的牺牲。
大脑内部的记忆里,关于汉克的短暂数据与军团伤亡报告格式进行比对。一个是具体的个体记忆,另一边是格式化的阵亡记录。
两者都很有价值。
他知道,按照克里格兵团的教条,士兵的死亡是预期内的损耗。时间必须应更高效地运用于战斗准备,而非纪念已无战术价值的单位。
但是啊。
军团手册第47章第3条指出:“铭记同伴的牺牲可蹭增强部队凝聚力,提升作战效能。”
这项活动因此具有了战术价值。他在这里进行的是一项维持战斗效率的必要工作(坚定)。
“他们战斗到了最后,像真正的卡迪安人一样。”
汉克的声音片段被归档为“战术参考数据”,用头盔特制的内部处理器循环播放。
记住一个名字,承认一段具体的牺牲,这是在践行帝皇的意志:每个士兵都是帝国战争机器中不可或缺的齿轮。维护这段记忆,就是在维护机器本身的完整性。
他最后向墓碑行了一个标准的克里格军礼,动作僵硬而准确。
炮声似乎更近了一些。
他还有战斗任务需要执行,还有命令需要服从。
但他不断更新的战术地图上,这个坐标被标记为“88-cAdIAN-mEN”。并非情感寄托(打死不能承认),而是一个值得保留的战术数据点。
这或许就是他能为汉克,以及无数像汉克一样的人,所能做的所有的事情——在战争的逻辑中,为每个齿轮编号归档。因为即使是最小的齿轮,也曾为帝国的运转尽过职责。
农博特转身离开,工兵铲重新挎回背上,步伐测量般精准的迈向战火方向。
面具下的呼吸节奏始终未变。
——————
“0214。”
指挥官的铁靴踏在铁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停在了农博特面前。
“军团记录显示你在过去的72小时内经历了十次虫海的猛攻、五次新虫子的伏击,以及一次仅有的虚空盾过载爆炸。”
面具内的机械义眼透过镜片发出红光扫描着士兵完好无损的装备。
“你的存活概率计算结果为0.00074%。你真是幸运——这不是帝皇的祝福——”
他突然用裹着皮革的金属手指重重敲击着农博特的胸甲。
“——这是数学奇迹。”
面具下传出近似笑意的气流声。
“请继续保持,保持这种异常统计偏差,士官。死亡兵团需要你这样的异常值来修正战场概率模型。”
转身离去时补充道。
“等会去向0200时向唯一的驻营技术神甫报道,他需要采集你的生存数据更新预言机计算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