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博特找到了血腥味的源头,那里盘踞着数只刚刚宰掉的那种黑泥怪,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了一阵香气,但农博特并没有理会,持刀跟着这群黑泥怪对峙。
农博特循着浓重的血腥味来到林间一片空地,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五只那种漆黑的无目怪物正围在一起,埋头啃食着什么。
空气中除了血腥,还飘荡着一种奇异的香气,但农博特并未分神,手中的匕首已蓄势待发。
战斗一触即发。那些黑泥怪察觉到入侵者,同时抬起头,发出威胁的低吼。农博特没有半分迟疑,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群。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纯粹的血战。农博特凭借精湛的格斗技巧与这些怪物周旋,精金匕首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弧光。
每当匕首刺入怪物身体,那些闪烁着星光的黑色黏液就会喷溅而出,落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当最后一只怪物倒地消散后,农博特终于能看清它们刚才在啃食什么——一具被撕扯得不成人形的躯体。令他震惊的是,那具躯体居然还在微微抽搐,显然尚存一丝生机。
他快步上前,但当看清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洛亚蒂……?“
农博特的声音因震惊而嘶哑。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立刻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从贴身口袋中取出最后一支治疗试剂,颤抖着扎进她的脖颈。
农博特大口喘着气,额角的汗水混着血水滴落。
“幸好……幸好还有最后一支试剂……“
他喃喃自语,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影,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然而,就在试剂推入的瞬间,怀中的“洛亚蒂“突然睁开双眼——那是一双完全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她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用农博特记忆中最熟悉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上当了。“
农博特猛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知何时,无数黑色的触须从地面升起,紧紧缠绕住他的四肢。而怀中的“洛亚蒂“正在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黏液,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
暗处的恶魔终于现身,发出愉悦的轻笑:
“多么美妙的感情啊……真令人陶醉。“
直到黏液覆盖住了农博特的全身,他才完全反应过来,原来是恶魔。
在黏液覆盖全身的窒息感中,农博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死死盯着眼前的恶魔——那东西有着令人作呕的紫色皮肤,尖锐的獠牙从咧开的嘴角伸出,脓液般的眼睛流淌着恶毒的光芒。
但眨眼之间,恶魔的形貌如水波般荡漾,又变回了洛亚蒂那熟悉的身影。农博特在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幻觉,是恶魔的诡计。然而当他重新聚焦视线,那个朴素的身影依然站在面前,唯有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怜悯与嘲弄,才让他确信这绝非他认识的洛亚蒂。
农博特敏锐地察觉到,尽管被触须束缚,恶魔却迟迟没有发动致命攻击。一个猜想在他心中形成:莫非这个被困在现实世界的恶魔,本身缺乏直接伤害他的能力?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柄匕首就毫无征兆地刺入了他的胸膛。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恶魔显然具备攻击的能力。
“噗哇!“
农博特喷出一口鲜血,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匕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握着匕首的正是他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洛亚蒂“凑近他耳边,用温柔得令人发指的声音轻语:
“看啊,连你的身体都背叛了你。多么可悲,多么......美妙。“
农博特咬紧牙关,试图调动灵能,却发现那股苍白火焰在体内沉寂如死。恶魔的触须不仅束缚了他的行动,更彻底压制了他的力量。
“就这样结束吧,“
“洛亚蒂“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在美好的幻象中死去,岂不是最幸福的结局?“
农博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死咬着牙关:
“克里格人......从不在幻觉中寻找幸福。“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头狠狠撞向“洛亚蒂“的额头。伴随着一声非人的尖啸,恶魔的幻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它原本狰狞的面目。
——————
“0214!0214!”
农博特感觉有些疲惫,睁开双眼都有些困难,映入眼帘的是标准的克里格面罩,那名克里格正在晃着自己的肩膀。
农博特一把推开对方,然后站起来,深呼吸了两下。
“你醒了。”
“……”
农博特想要回复对方,但开口却没有一丝声音。
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默默拂去农博特身上的灰尘,然后站在堑壕的警戒哨上,露出一颗脑袋观察地面。
正当农博特想要问些别的什么时,阵地上突然传来了更大的广播声。
“炮火齐射!徐进弹幕,准备!”
声音透过战场的枪炮声传达到每一位克里格人的耳朵里。
农博特连忙站起来,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但本能的开始听从命令。
农博特在疑惑,刚刚发生了什么。
站在堑壕中央的政委,听着炮火声,稍微又等了一会,随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吹响手中的冲锋哨。
虽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冲锋哨响了起来,克里格就必须要重逢了。
无数的克里格爬出了堑壕,迎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奋力狂奔。
农博特这才注意到,这个堑壕延绵数里,数不清的克里格就像蚂蚁出巢般冲出,灰色的浪潮开始席卷。
农博特开始兴奋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轻盈。
噗!噗!
激光射穿了身边几位同胞的身体,径直倒了下去,农博特却没有丝毫紧张,他明白死亡才是唯一的归属。
于是开始举枪反击,移动射击,一发子弹,一个敌人。
农博特看得非常清楚,他们的敌人是那些邪教徒。
身边的同胞也紧随自己的步伐,时不时也在开枪反击。
终于,他们赶到了目的地,目标已被清除,他们获得了胜利。
农博特想要欢呼,可当他回头的时候,是漫山遍野的尸骸,全部都是克里格人的尸体,被堆在了一起,农博特身边空无一人。
这是……
没办法说话,农博特想要冷静下来,正当他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亲爱的,你又做噩梦了。”
“我这是在哪?”
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当然是在家里。亲爱的,你怎么了?”
转头看向枕边人,是洛亚蒂,对,是她。
她温柔的用毛巾擦拭着农博特额头的冷汗,农博特只感觉到头疼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抓着脑子,然后不断啃咬。
“我……好像忘了些什么。”
洛亚蒂捧着农博特的脸,温声细语: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的,亲爱的,那些事情不是你的错。”
农博特闻言疑惑的看向洛亚蒂。
她在讲什么,什么不是我的错?
“活着,从来都不是罪过……”
‘洛亚蒂’抱着农博特的脑袋,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刺入了农博特的喉咙。
农博特突然挣扎,将“洛亚蒂”摔了出去,然后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向“洛亚蒂”,想质问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血液吐了出来。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一旦弱点暴露给任何敌人,都会被杀死。”
“洛亚蒂”的面容在疯狂的晃动,时而是恶魔,时而是洛亚蒂,农博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恶魔,想要在那不断变幻的面容中,记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