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林晓在偏殿用午膳时,掌事宫女春桃端着个青瓷碗进来:公主,西六所的小太监们送了些新腌的脆藕,说是谢您昨日救命之恩。
林晓掀开碗盖,脆生生的藕片浸在蜜水里,浮着几点金桂。
她夹起一片咬了口,清甜直沁到喉咙里。
春桃凑过来压低声音:公主您是没看见,今早西六所的小太监们排着队来谢恩,连扫院子的老妈妈都夸您心善呢。
林晓正笑着,却见春桃突然噤了声。
她顺着春桃的目光望去,廊下站着个穿墨绿翟衣的宫装女子,鬓边的珍珠步摇在风里轻晃。是皇后吕雉。
义女这是在用午膳?
吕雉含笑进来,身后的宫女捧着掐丝珐琅盒,哀家听说你昨日救了个小太监,当真是菩萨心肠。
林晓忙起身福礼:母后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吕雉伸手拨了拨案上的脆藕碗,指甲盖儿上的丹蔻映着阳光:哀家让人寻了些好的金疮药,你收着。
她指了指珐琅盒,宫里人心杂,你这样单纯,可要当心被人利用。
林晓垂眼应了,却见吕雉的目光在她手腕的系带上顿了顿。那是昨日给小柱子包扎用的,她还没来得及换。
时候不早了,哀家先回去了。
吕雉转身时,珠翠轻响,你好好用膳。
等吕雉的仪仗走远,春桃才凑过来,脸色发白:公主,皇后素日最厌宫人交结下等太监,您昨日可别被人说闲话。
林晓摸着腕上的系带,想起小柱子昨日泛红的眼眶。
她望着窗外飞过的麻雀,轻声说:我救他,不是为了交结!
是夜,吕雉在椒房殿里翻着心腹递来的手札。
烛火映得她眉间的金钿忽明忽暗,手札上密密麻麻记着林晓这半月的行踪:辰时跟礼仪嬷嬷学晨昏定省,未时在女红房被笑针脚粗,酉时在御花园救小太监……
她用帕子包扎,没用宫里的金疮药。
心腹跪在地上,老奴问过太医院,那小太监的伤口处理得干净,不像寻常宫人教的。
吕雉指尖敲了敲案几,烛芯爆了个火星:继续盯着。
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嘴角勾起半分冷笑,这宫里,容不得太的人。
去把青鸾唤来。
吕雉突然坐直身子,鬓角的步摇簌簌作响。
绿荷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带了个穿青衫的女子进来。
青鸾是吕雉的暗桩,模样生得极普通,扔在宫女堆里便寻不见,唯那双眼睛像两汪深潭,装得下宫里头所有的秘密。
见过娘娘。
青鸾跪在红氍毹上,头压得极低。
吕雉抚了抚鬓发:你去查查,这林晓入官前的底细。她既说是故友之女,可故友姓甚名谁?家乡何处?
青鸾叩了个头:娘娘是疑她……
疑什么?
吕雉的指尖重重敲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响,这宫里的水,深着哪。前儿陛下还说她机敏可喜,后儿指不定就成了贴心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