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虚无区深处,死寂再次降临,却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沉寂,而是一种…劫后余生、夹杂着极度荒谬与难以置信的…真空。舷窗外,那支足以湮灭星系的“净世天”主力舰队,连同它们冰冷的宣告,如同被顽童用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虚无本身在无声地嘲笑着所谓的“绝对秩序”。星槎“混沌号”孤零零地悬浮着,仿佛风暴过后唯一幸存的舢板。
星槎内,长时间的、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包括身经百战的南天帝君、桀骜不驯的阎罗、博学冷静的玄明真人…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大脑被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冲击得一片空白。
把…把一支舰队…像推积木一样…推走了?
隔着一个宇宙?
用一个孩子的…“不高兴”和“一推”?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认知中“力量”的范畴,这简直是…对“现实”这个概念本身的…肆意玩弄!
“他…他娘的…”阎罗第一个打破沉默,魔嗓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魔爪颤抖着松开斧柄,魔脸上写满了“老子几万年的架白打了”的茫然,“…干儿子…以后…是不是…不高兴了…也能把老子…当风筝…给放了?”
玄明真人瘫在控制台前,眼镜歪斜,双目无神地喃喃:“…维度干涉…因果逆溯…概念抹除…不,都不是…这…这根本是…‘我不喜欢,所以它不该存在’的…唯心主义终极形态…科学…已经死了…”
清虚真人拂尘坠地,道心受到了开天辟地般的冲击,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无量那个天真…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今日方知,至境乃…童心未泯…”
智慧尊者双手合十,佛眼紧闭,仿佛在努力消化这颠覆性的信息,最终长叹:“阿弥陀佛…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今日方知,一念童心起,万法随形改…善哉,孽哉…”
南天帝君帝眸深处,那煌煌帝道都在微微震颤。他纵横寰宇,见识过无数大神通、大威能,但墨角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直接作用于存在性层面的“任性”,让他帝心深处都生出了一丝…敬畏?不,或许是对某种更本源、更蛮横的宇宙法则的…凛然。
璇光月光石般的眸子望着舷窗外那恢复平静的混沌光球,又望向混沌星域的方向,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她轻轻握紧豆豆的手,低声道:“豆豆…你这位哥哥…他…或许才是这宇宙中…最大的‘变数’…”
豆豆星空般的眸子眨了眨,小脸上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淡淡笑意?他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在说:“哥哥本来就很厉害。”
而那条连接着豆豆指尖的“共鸣之桥”,此刻光芒愈发温润、稳定。从奇点光球那边传递来的意念,不再是不安和好奇,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清晰的、带着孺慕和…“模仿欲”的波动?
仿佛那个宇宙婴儿,在亲眼目睹了“兄弟”如此“厉害”地赶走坏蛋后,产生了强烈的…“我也想学”的冲动!
……
与此同时,混沌核心。
墨角小朋友对自己“推走坏蛋”的壮举毫不在意,那对他而言,就跟推开一个挡路的枕头没什么区别。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刚刚“装饰”好的、亮闪闪的“能量桥”上。他觉得桥是漂亮了,但桥的“那边”——那个“大光球”朋友待的地方,还是空荡荡的,不好玩。
“唔…那边…也要…漂亮…”墨角歪着小脑袋,又开始了他天才的“环境改造”计划。他决定…教他的“大光球”朋友…怎么“打扮”自己的家!
于是,小家伙再次伸出小手指,对着遥远奇点所在的那片虚无区域…开始了他新一轮的…“远程涂鸦教学”!
他先是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笑脸太阳”!咿呀着:“要…亮亮的…笑笑的!”
然后又…画了几条波浪形的…“彩虹”!咿呀着:“要…彩色的…弯弯的!”
觉得还不够,他又…在“笑脸太阳”旁边,点了几个小点点当“星星”!咿呀着:“还有…眨眼的…小豆豆!”
他画得兴致勃勃,完全把这当成了最好玩的游戏。每一笔“涂鸦”,都引动着混沌本源,携带着“快乐”、“美丽”、“热闹”的意念,跨越时空,精准地…灌注到了奇点核心!
……
绝对虚无区,奇点光球处。
就在星槎众人渐渐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时——
异变,再次发生!
那个原本只是散发着柔和光晕、符文缓缓流转的混沌光球,突然…剧烈地…“激动”起来!其内部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组合!
紧接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以光球为中心,那片绝对的黑暗虚无…开始被…“渲染”!
首先,一个巨大无比的、虽然线条歪斜却充满童趣的…七彩“笑脸”图案,凭空浮现在光球上方的“天空”中!仿佛墨角画的那个“笑脸太阳”的投影!
紧接着,几条横贯虚空的、流光溢彩的…能量“彩虹”,蜿蜒出现!虽然形态抽象,却散发着欢快的波动!
然后,点点如同星辰般闪烁的…细小光点,围绕着“笑脸”和“彩虹”…悄然亮起!如同墨角点的“小星星”!
眨眼之间,原本死寂、黑暗、冰冷的绝对虚无区核心,竟然…被墨角这隔空的“涂鸦教学”…硬生生地…改造成了一个…充满童真幻想的、光怪陆离的…“儿童乐园”般的景象?!
虽然这景象极不稳定,如同水中倒影般摇曳闪烁,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净世天”所追求的绝对秩序、绝对“洁净”的…最彻底的、最嘲讽的颠覆!
“它…它在学!它在模仿墨角!”璇光失声惊呼,月光石般的眸子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奇点…拥有学习能力!它在根据墨角的‘教导’…改变自身周边的法则显化!”
“他娘的…干儿子这是…在教宇宙宝宝…画画?!”阎罗魔脸抽搐,觉得这世界彻底疯了。
玄明真人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研究状态:“活性化奇点!具有可塑性的宇宙本源!这…这是活生生的创世过程观测!记录!快记录下一切!”
清虚真人拂尘颤抖:“无量造化…言传身教,点化混沌…此乃…圣人授徒?”
智慧尊者合十:“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画一乾坤。今日方见…画中真如。”
更令人震惊的是,当这片“童趣虚无”形成后,那个混沌光球自身,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其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浩瀚与懵懂,而是…多了一丝…“快乐”和“满足”的…情绪波动?仿佛一个孩子,得到了新玩具,并成功展示了出去。
它甚至…通过“共鸣之桥”,向豆豆传递了一道…带着炫耀意味的意念:“…看…我…学的…像吗…?”
星槎内,众人看着舷窗外那超现实的、由宇宙婴儿和混沌崽联手“创作”的奇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来寻找对抗“净世天”的终极武器,却意外地…成为了一个“宇宙宝宝”的…“早教老师”和“玩伴”?
而这场关乎宇宙命运的战争,其走向,似乎越来越取决于…家里那个熊孩子的…“美术课”上得开不开心了。
南天帝君帝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意识到,与奇点建立这种“玩伴”式的关系,或许…比将其视为冰冷的武器…更加…有效?也更加…危险?
因为,谁也不知道,一个正在学步的、拥有创世之力的“宇宙婴儿”…接下来,还会“学会”什么?又会…“画”出怎样惊天动地的…“作品”?
墨角的涂鸦教学,仍在继续。而宇宙的命运,也在这充满童趣的笔触下,悄然滑向更加未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