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光门的刹那,陆衍只觉周身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剑意包裹,温和却不容抗拒地牵引着他的意识。眼前不再是具体的景象,而是一片无垠的、由无数流光溢彩的剑道符文与意念构成的海洋。
他仿佛置身于剑道的源头,感受着自太古以来,无数剑修对“剑”这一概念的探索、理解与升华。有开天辟地般的煌煌大气,有诡谲奇险的阴柔毒辣,有守护苍生的仁德厚重,有斩断因果的决绝寂灭……万千剑道,如同星河中的无数星辰,在此地交汇、碰撞、衍化。
这便是核心剑域!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处纯粹由剑道意念构成的精神世界!
陆衍的意识在这片剑意海洋中沉浮,《天机衍道诀》自发运转到极致,贪婪地吸收、解析着周围浩瀚如烟的信息。识海中的剑魂更是发出前所未有的欢鸣,如同游鱼归海,不断汲取着契合自身的养分,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甚至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而玄奥的天然纹路。
他看到了巨灵峰石昊的意念,化作一柄开山巨斧,霸道无匹地劈开重重剑意,一往无前;看到了烟霞峰柳云烟的意念,如烟似雨,缥缈无踪,却又无处不在,侵蚀消融着与之接触的异种剑意;也看到了陈子轩的意念,如同一卷包罗万象的典籍,以万法衍化剑道,灵活多变……
其他几位天才的意念也各具特色,在这片剑意海洋中争辉。
然而,当陆衍那蕴含着《星河剑典》奥义、融合了不屈战意与天机推演特性的独特剑意彻底铺展开来时,整片剑意海洋,陡然一静!
仿佛君王降临,万籁俱寂。
下一瞬,异变陡生!
“嗡!”“嗡!”“嗡!”……
无数声清越或沉浑的剑鸣,自剑意海洋的四面八方响起!那些原本兀自流转、代表着不同剑道理念的意念流光,无论是煌煌大气,还是诡谲阴柔,此刻竟都如同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召唤,纷纷调转“方向”,朝着陆衍意识所在的位置,微微倾侧,发出臣服般的嗡鸣!
万剑朝宗!
并非是力量上的压制,而是一种源自剑道本源的共鸣与认可!陆衍的星辰剑道,以其包容万象、推演天机、直指本源的特质,仿佛天然便站在了无数剑道的交汇点,成为了这片意念海洋暂时的“焦点”!
“怎么回事?!”
“我的剑意……在颤抖?”
“是谁?!”
石昊、柳云烟、陈子轩等人的意念中,同时传递出震惊、不解甚至是一丝骇然的情绪波动。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苦苦参悟的剑意,竟不由自主地对某个源头产生了“朝拜”之意!这对心高气傲的他们而言,冲击无疑是巨大的。
陆衍自己也处于巨大的震撼之中。他没想到自己的剑意会引起如此异象。他能感觉到,随着万剑朝宗,海量精纯的、关于各种剑道的感悟、经验、甚至是某些残缺的古老剑诀,如同百川归海般,主动涌入他的意识,被《天机衍道诀》梳理,被剑魂吸收、筛选、融合。
他对剑道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拓宽、加深!许多以往修炼中的疑难豁然贯通,对“小周天星轨剑阵”也有了更多、更奇妙的构思。他甚至触摸到了一些关于“空间”、“毁灭”等法则的皮毛真意。
这并非强行灌输,而是一种高屋建瓴般的启迪与印证。
然而,这巨大的机缘也伴随着极致的危险。如此海量的信息冲击,若非他修炼《天机衍道诀》神魂强大且善于推演梳理,又有剑魂作为核心锚点,恐怕瞬间就会被同化,迷失在这片剑意海洋中,失去自我。
他紧守心神,如同怒海中的礁石,全力运转功法,引导、消化着这泼天的机缘。
外界,幻剑洞天入口处。
主观礼台上,一直闭目凝神,以特殊秘法感知洞天内情况的司徒长老、李玄风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万……万剑朝宗?!”一位须发皆白、气息古朴的长老失声惊呼,他是青云宗内资历最老的剑道宿耆之一。
“这……这怎么可能?自祖师之后,幻剑洞天核心剑域已有千年未现此异象!”另一位峰主也是满脸骇然。
李玄风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扭曲的光门,仿佛要穿透空间,看清里面的景象。“引发此异象者……是陆衍?”
司徒长老面色凝重如水,缓缓点头:“不会错……那股引动万剑共鸣的剑意,带着星辰的浩渺与天机的缥缈,与此子之前施展的剑阵同出一源。”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万剑朝宗,意味着此子所修剑道,潜力无穷,已得核心剑域本源认可,有成为一代剑道宗师的绝世资质!
“此子……绝不能有失!”李玄风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之前的一切权衡、算计,在此刻绝对的潜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其他长老默然,但眼神中的意味已然改变。
核心剑域内,万剑朝宗的异象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平息。那些朝拜的剑意流光恢复了正常流转,但陆衍能感觉到,它们对自己散发出的是一种“亲近”与“认可”的态度。
他的意识回归,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光门之后,但眼前已不再是意念海洋,而是一座古朴、恢弘的巨大殿堂。殿堂由不知名的青铜铸就,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颗如同星辰般闪烁的宝石,洒下清辉。殿堂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侧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凌厉切割之意的银色光华(空间法则碎片)。
右侧是一滴暗红色、仿佛由无数毁灭意念凝聚而成的血珠(毁灭剑意本源)。
而正中,则是一枚古朴无华、却仿佛蕴含着剑道至理的青铜剑符。
陆衍明白,这恐怕就是通过“剑心三问”与引发“万剑朝宗”后,核心剑域给予的最终奖励。
他目光扫过三物,最终落在了那枚青铜剑符之上。此物气息最为内敛,却也最为深不可测,与他手中的镇元剑令隐隐有某种呼应。
就在他准备上前时,身旁光影闪动,赵无忌的身影也显现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复杂地看了陆衍一眼,显然也通过了剑心拷问,但过程绝不轻松。
紧接着,陈子轩、柳云烟、石昊等人的身影也陆续出现。他们看到殿堂中央的三样宝物,眼中都爆发出炙热的光芒,但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先落在了陆衍身上,带着审视、忌惮,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方才那“万剑朝宗”的意念波动,他们在外围区域亦有模糊感应。
机缘在前,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起来。
最终的角逐,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