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那句“无间炼狱,第十八层”仿佛一道寒冰咒,将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空气凝滞,连风都停了。
血公子脸上的从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他看着苏青,像是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古传送阵早已失传,更何况是通往第十八层炼狱的阵法,那里的空间法则与人间界完全不同,强行传送,只会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瘦子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脸色比苏青还白。
“老板,这……这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他声音发颤,
“第十八层炼狱,那是地府的终极牢笼,有进无出!别说功德了,咱们这点人,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就没了!成本无限大,收益是负数啊!”
胖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面团,紧张地附和:“是啊老板,听说那里的风都能把魂儿吹散了,做的饭菜送进去,估计瞬间就变成毒气了。”
一片愁云惨淡。
这已经不是生意,这是送死。
“谁说收益是负数?”
林晚懒洋洋的声音,像一根针,戳破了凝固的空气。
她从摇椅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什么绝地,而是一个新的旅游景点。
她走到石桌边,拿起那只地府专用的黑色纸蝴蝶,在手里抛了抛。
“瘦子。”
“在,在!”瘦子一个激灵。
“立刻给吴能烧一封信过去。”林晚的语气平淡无波,
“就问他,一个携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A级通缉犯,非法潜入了他们地府安保等级最高的区域。这算不算他们地府今年最大的KpI污点?”
瘦子一愣。
“再问他,这个通缉犯一旦引爆了手里的武器,导致第十八层监狱的重刑犯集体越狱,这个责任,是他吴能担,还是他顶头上司墨算担,还是他们幽冥之主亲自出来谢罪?”
瘦子的眼睛,开始发亮。
“最后告诉他。”林晚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
“现在,有一个专业的第三方团队,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天大的麻烦。不但能抓捕犯人,回收危险品,还能顺便考察一下,把我们的‘废料处理’项目,直接推广到第十八层去,实现地府环保事业的伟大跨越。”
“至于合作费用嘛……”林晚看向瘦子,
“你觉得,我们该要多少功德分成?”
瘦子那颗宕机的商业大脑,瞬间被注入了强心剂,开始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运转。
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惊恐变成了狂热的兴奋。
“我懂了!我懂了老板!”他激动得搓着手,
“这不是我们的麻烦,这是地府的麻烦!我们不是去冒险,我们是去救援!是去给他们擦屁股!”
“这哪里是亏本买卖,这分明是垄断经营!独家授权!就我们一家能干!他们不求着我们,这事就得炸!”
血公子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他自诩玩弄人心,却发现自己只是在术的层面打转。而这位老板,玩的,是势。
借地府的势,成自己的事。
苏青呆呆地看着这群人,他感觉自己准备好的,那些关于天下苍生、大义凛然的悲壮说辞,在这一套商业组合拳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老板,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第十八层炼狱……真的不是寻常之地,传说那里镇压的,都是上古时期的大魔头,连幽冥之主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地方,路我熟。”
玄烨放下了茶杯,淡淡地看了苏青一眼。
整个院子,再度沉寂。
如果说刚才的消息是寒冰咒,那玄烨这句话,就是天雷。
瘦子刚捡起来的算盘,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胖子手里的面团,直接糊在了门框上。
血公子手里的折扇,被他自己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路……他熟?
那是什么地方?无间炼狱第十八层!三界之内最凶险的绝地!
他说得,像是在说“隔壁李二狗家我常去”一样轻松。
苏青更是浑身剧震,他看着玄烨,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位是仙尊,可他不知道,这位仙尊……到底猛到了什么地步!
林晚对此却毫无意外,她只是瞥了玄烨一眼,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一件小事。
“好了,问题解决了。”她拍了拍手,开始分派任务。
“瘦子,立刻拟定《关于深入无-间炼狱开展跨界安保与环保合作的商业计划书》,要突出我们的专业性、唯一性,以及潜在的巨大风险。把价码给我往高了要!”
“是!老板!”瘦子奋笔疾书,脸上泛着红光。
“血公子,这份计划书,你亲自去跟地府的人谈。我要最高权限的‘三界通行令’,以及此次行动所有功德收益的……七成。”
“七成?”血公子一惊,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他们没得选。”林晚淡淡道。
“明白!”血公子眼中精光一闪,接下了这个挑战。
“胖子。”
“在!”
“研究一下,怎么把‘幽冥暖宝宝’升级成‘业火隔热贴’。再做点能补充魂力的‘大力鬼丸’。我们的团队,后勤必须是顶配。”
“好嘞老板!保证让他们在地狱里也能吃上热乎的!”
“苏顾问。”
“……在。”苏青已经开始麻木了。
“把你知道的,关于第十八层的所有信息,全部写下来。地形、气候、关押的着名恶棍、坊间传说,我全都要。天亮之前,我要一份完整的《第十八层地狱旅游避坑指南》。”
“……是,老板。”苏青认命地走到桌边,开始研墨。
最后,林晚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男人。
“你,”她指了指玄烨,“当向导,兼技术总监。”
玄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
院子里,忘忧茶馆的众人,再次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瘦子一边写着计划书,一边用黑色的纸蝴蝶,将刚刚林晚口述的那些问题,原封不动地烧给了地府的吴能。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茶馆上方的空间,猛烈地扭曲起来,一个比之前吴能来时大了十倍的黑色漩涡,轰然洞开。
一道穿着墨算官袍,却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正是吴能。
“瘦主任!瘦爷爷!”吴能一看到瘦子,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
“出大事了!您那信一到,幽冥之主直接把墨算大人的桌子给掀了!”
“第十八层的‘镇狱石碑’,刚刚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