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合上册子,随手扔在石桌上。
“老板,这……”瘦子看向林晚,眼神凝重。
“张小辫儿。”
“在!”
“给宁折传信。”林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就说,我们咸鱼基金会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林晚指着那本册子,“把上面除了白虎寨之外的地方,都给我清了。”
张小辫儿一愣,随即大喜:“保证完成任务!”
只要不让他去碰李玄贞那个煞星,清剿些小妖小魔,他最拿手。
瘦子却皱起了眉:“老板,那李玄贞……就这么放着?”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何况,那还是个与茶馆结下梁子的恶虎。
林晚懒洋洋地靠回摇椅:“急什么。他现在是青云宗的头号通缉犯,身上还揣着个烫手山芋。穆长风比我们急。”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打打杀杀多费劲。让他再跑跑,把仇恨值拉满,等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功德才好收割。”
瘦子瞬间明白了。
老板这是在养猪。
等猪养肥了,再一刀宰了,价值才能最大化。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是那三个完成“考验”的人回来了。
扛着巨剑的壮汉,衣着华贵的富商,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年轻书生。
三人身上都带着劳作后的风尘,脸上却不见疲惫,反而有种奇异的神采。
血公子跟在他们身后,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对着林晚微微躬身,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翠,上茶。”林晚吩咐道。
小翠端上三杯早就备好的清茶。
茶是凡茶,水是灵泉水,和之前男人喝的一模一样。
壮汉端起茶杯,看也不看,一口灌下,随即大笑道:“痛快!这茶,比俺喝过的任何灵酒都够劲!”
他感觉自己今天搬木头耗费的力气,在这一口茶下,尽数化为了一股暖流,融入了四肢百骸,筋骨都舒坦了不少。
富商则是细细品味,他喝了一口,闭上眼睛,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茶,值了。”
只有那个书生,他没有立刻喝。
他只是端着茶杯,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汤,和他苍白的倒影。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林晚,声音沙哑却郑重:“敢问老板,这杯茶,可有名号?”
林晚没睁眼,只是随口道:“清茶,爱喝不喝。”
书生闻言,却笑了。
他那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舒展的笑容,像是寒冬里破冰的春水。
“好一个‘清茶’。”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瞬间流遍全身。
那股常年盘踞在他肺腑之间,让他日夜咳血的阴寒之气,竟在这股暖意下,被冲淡了一丝。
他眼中的光,更亮了。
“多谢老板赐茶。”书生放下茶杯,对着林晚,深深一揖。
“在下苏青,见过林老板。”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众人,最后,落在了玄烨的身上。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敬畏,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敢问这位兄台,可是来自中州?”苏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玄烨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苏青却像是得到了某种确认,他惨然一笑,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来……传言是真的。”他捂着嘴,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洁白的手帕。
“玄烨仙尊……真的陨落了。”
一句话,让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瘦子、胖子、张小辫儿,全都石化当场。
血公子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总是在角落里看书、打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病弱青年。
玄烨仙尊?损落?
那个传说中,以一己之力镇压魔渊万载,三界之内修为第一的……仙尊?
“你认错人了。”玄烨的声音,依旧清冷。
“不会错的。”苏青摇着头,眼神却无比坚定,“我随家父曾有幸,在万仙会上,遥遥见过仙尊一面。那股万古独尊,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道韵,苏青毕生难忘。”
他指着玄烨,又指着自己,脸上满是悲愤:“我苏家,满门忠烈,皆为镇守中州封印而死!而那布下封印的青云宗,却出了李玄贞那等勾结血魂教,盗取宗门气运,妄图破开封印的叛徒!”
“我本想来东洲,亲手了结此獠,却不想身中奇毒,修为尽散,命不久矣。”
“今日得见仙尊,虽不知仙尊为何会在此地,但苏青有一事相求!”
他猛地跪下,对着玄-烨,重重叩首。
“李玄贞盗走的,不是寻常秘宝!”
“那是青云宗用来镇压东洲魔眼的‘镇魔令’!此令若落入血魂教之手,东洲魔眼一旦失控,必将生灵涂炭!”
“求仙尊出手,或借法宝一用,助我斩杀此獠,夺回镇魔令!”
他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淋漓。
院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玄烨身上。
玄烨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澈,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林晚坐直了身体,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慵懒,终于消失了。
她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败家计划,好像出了点小小的偏差。
她只是想烧钱换功德救人。
怎么就烧出了一个仙尊陨落的惊天大瓜,还附带一个关系到东洲安危的紧急任务?
这生意,好像又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