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刑罚!
这,就是功德与业力对冲,所引发的最恐怖的道基反噬!
地下溶洞内,那股净化一切的柔和白光缓缓散去。
林晚看着那尊布满裂纹,彻底沦为废铁的巨大丹炉,脸上是心满意足的慵懒。
省时,省力。
完美。
她正准备招呼墨钰收工回家,补个回笼觉。
咚。
一声轻响。
咚。
又一声。
那声音沉闷,有力,像是有人在用巨锤敲击着一面蒙着厚皮的大鼓。
林晚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
墨钰的目光,也从那废弃的丹炉上移开,落向了炉底。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每一下,都仿佛不是敲在地上,而是直接砸在人的心脏上。
原本因为净化而变得清新的空气,再次变得凝重,压抑。
两人对视一眼,缓步走到那巨大的丹炉前。
炉底的基座已经彻底崩毁,露出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洞口。
那仿佛心脏搏动的声音,正是从这无尽的黑暗深处传来。
孙长老,不是在炼丹。
他是在用这血祭炼魂炉,用这满谷的生灵与怨气,镇压着什么东西。
林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封来自青云宗的信。
魔宗余孽,失踪的“东西”。
她看着那个深邃的洞口,只觉得刚解决一个麻烦,又一脚踩进了另一个更大的麻烦里。
……
百草谷上空,月色清冷。
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绿色毒雾,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劫后余生的修士们,一个个瘫软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看着周围的狼藉,看着同伴的尸体,眼中满是后怕与悲戚。
忽然,有人指向半空。
一个干瘪瘦小的身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从空中无力地坠落,“砰”的一声,摔在不远处的药田里,砸断了几株枯萎的药草。
是孙长老。
不,那已经不是那个威压盖世的筑基魔头了。
那只是一个头发掉光,满脸死气,连凡人都不如的垂死老头。
“他……他怎么了?”
“报应!是报应来了!”
“杀了他!为死去的道友报仇!”
幸存的修士们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他们挣扎着站起身,握紧手中的法器,一步步围了上去。
孙长老躺在泥地里,浑身骨骼尽碎,丹田空空如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天空,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我的炉子……我的修为……不可能……为什么会从里面……”
一个断了手臂的修士,用剑指着他的喉咙,厉声喝问:“老魔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孙长老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落在那修士身上,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黄雀……好一个黄雀……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嘶哑难听,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愣住了。
黄雀?
他们猛然想起那道冲天的七彩宝光,想起那个引爆了一切的谣言。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连做螳螂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只是蝉,是被那只看不见的“黄雀”,用来吸引螳螂的诱饵。
一股比面对孙长老时更加强烈的寒意,从所有人的心底升起。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布下如此惊天大局?
谈笑间,引得数百修士入瓮,将一个不可一世的筑基魔头玩弄于股掌,最后更是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让其自食恶果,修为尽废。
而自始至终,那只“黄雀”,连面都没有露过。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谷外,那个唯一还亮着灯火,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的茶摊。
敬畏,取代了愤怒。
……
地下溶洞。
那心脏搏动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擂鼓般的轰鸣。
整个溶洞都在微微颤抖,细碎的石子从顶部簌簌落下。
林晚站在洞口边缘,朝下望去。
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神识的黑暗。
“你说,”她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墨钰,“这下面,会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
墨钰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一抹极淡的金色光华一闪而过。
“有可能。”
林晚叹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怕麻烦的懒散模样。
“真想直接把这洞口封上,回家睡觉。”
她嘴上这么说,手却从储物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颗夜明珠。
这是她之前图便宜,在坊市地摊上花三个铜板买的,光芒微弱,只能勉强照个亮。
“算了,”她掂了掂手里的夜明珠,嘴角勾起一丝无奈又好奇的笑,“来都来了,总得看一眼这泼天的麻烦,到底长什么样吧。”
她松开手。
那颗廉价的夜明珠,带着微弱的光,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一秒。
两秒。
三秒。
夜明珠的光芒,像一颗坠落的星辰,迅速在视野中缩小,却始终没有到底。
就在这时——
咚!
那擂鼓般的心跳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下一刻,那颗正在下坠的、微弱的夜明珠光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古老、苍茫、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气息,从那漆黑的洞口深处,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