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杂乱的电流声。
【权限不足。】
【目标正在与世界本源法则进行不可逆融合，无法干涉。】
【所需功德……无法计算。】
无法计算。
这四个字，像一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刺穿了林晚的神魂。
她所有的依仗，所有的底牌，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石门上的裂痕，在飞速愈合。
门后那双混沌的眼睛，在疯狂的撞击中，流露出不甘与绝望，最终，被无尽的法则星光彻底淹没。
“轰——”
最后一道缝隙，即将闭合。
玄烨那已经变得无比透明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他看着她。
那双由日月构成的眼瞳，已经黯淡下去，变回了那双林晚熟悉的，总是平静如古井的眸子。
他的嘴唇没有动，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在林晚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声音，不再是仙尊的威严，而是墨钰的清冷，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疲惫。
“林晚。”
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别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劫。”
林晚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湿润。
她哭了？
什么时候？
她不知道。
玄烨的身影，在最后的星光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杯茶，还没喝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落在了忘忧茶馆那张熟悉的石桌上。
他的身影，猛地闪烁了一下，变得更加透明。
他似乎是想笑一笑，却没有力气了。
“若能再见。”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目光，牢牢锁在她的脸上。
“我们做道侣，好不好？”
好不好？
林晚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张开嘴，想说“好”，想说“我等你”，想说“你别走”。
可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岩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拼命地点头，疯狂地点头，仿佛要把自己的脖子点断。
玄烨笑了。
这一次，林晚看清了。
他的身影，在那抹释然的笑容中，化作了最后一点星光，彻底融入了那扇完美无瑕的黑色石门。
“轰隆——”
石门，完全闭合。
上面所有的符文，所有的星光，尽数隐去，变成了一座平平无奇的，普通的黑色山壁。
仿佛那道门，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整个第十八层炼狱，那足以将神魂撕碎的刮骨风，停了。
那奔腾不息的忘川河，静了。
那无数哀嚎的怨婴海，也彻底没了声息。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的死寂。
“啪嗒。”
一枚古朴的令牌，从空中掉落，摔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镇魔令，此刻，就是一块废铁。
林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她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麻木和空白。
她伸出手，颤抖着，伸向他最后消失的地方。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来自地狱深处的风。
就在她即将放下手的时候，一点温热，忽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林晚猛地低头。
一只朴素的，没有任何花纹的白瓷茶杯，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是他在茶馆里，最常用的那一只。
杯身，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
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那声音不再冰冷机械，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般的韵律。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执念，触发隐藏唯一任务：寻道。】
叮！【任务目标：收集散落三界的‘玄烨道韵’碎片。】
叮！【任务奖励：未知。】
林晚缓缓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收拢掌心，将那只温热的茶杯，死死攥在手里。
那一点余温，是她此刻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
她的眼泪，停了。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褪去了所有的慵懒与随和，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般的冷静。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昏迷不醒的瘦子和张小辫儿身边。
她没有去扶他们。
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山壁。
“我等你回来。”
她对着手里的茶杯，或者对着这片死寂的天地，轻声说道。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说的，这杯茶，还没喝完。”
林晚伸出手，踢了踢瘦子的腿。
瘦子像一滩烂泥，毫无反应。
她又换了个方向，一脚踹在张小辫儿的屁股上。
“呃……”张小辫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先是看到一片暗红色的天空，随即，看到了那面光滑如镜的黑色山壁。
记忆回笼，他脸上血色尽失，猛地坐起，声音嘶哑：“仙……仙尊呢？”
瘦子也被这动静惊醒，他茫然地看着四周，那死寂的环境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时，他愣住了。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但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走了。”林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她看着那面黑色的山壁，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要把他找回来。”
瘦子和张小辫儿都呆住了。找回来？去哪儿找？那可是连仙尊都只能用自己去填的封印。
林晚没有解释，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只温热的茶杯。
系统那行冰冷的任务提示，是她唯一的希望。
寻道。
收集散落三界的‘玄烨道韵’碎片。
可碎片在哪儿？三界那么大，怎么找？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盆地，最后，落在了那枚掉落在地，已经失去所有光泽的镇魔令上。
那是李玄贞最后的疯狂，也是玄烨出手前，离他最近的东西。
林晚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块冰冷的令牌。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令牌的瞬间，她另一只手中紧握的白瓷茶杯，忽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嗡鸣。
一缕比发丝还细，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屑，从镇魔令上被强行剥离出来。
那点金光，像一只迷途的萤火虫，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仿佛找到了归宿，轻轻地，落入了白瓷茶杯之中。
金光融入，消失不见。
茶杯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一丝。
叮！
【玄烨道韵碎片（1\/???）已回收。】
【下一处道韵碎片反应最强烈的地点：东洲，苍霞山脉。】
系统的提示音，清晰地在林晚脑海中响起。
有用！
林晚那颗几乎停跳的心脏，终于，重新搏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