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
天大的事，都没有老板赚功德救人的事大！
“是！老板！”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拿出那只黑色的纸蝴蝶，将刚刚写好的《三界功德最大化战略》的第一页，也就是关于“火浣石”项目的那一页，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
他没有再写什么冠冕堂皇的申请函。
他只是在那张兽皮卷的背面，龙飞凤舞地加了一行字。
“事态紧急，人命关天。预支启动资金一百万上品灵石，即刻到账。另，派个能主事的过来，我们当面谈。”
写完，他将兽皮卷点燃。
黑色的火焰，一闪而逝。
做完这一切，瘦子抬起头，看向林晚，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老板，这亏本的买卖，咱们现在就做！”
瘦子站在原地，看着那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而是执掌着一个横跨阴阳两界，即将撬动三界格局的庞大集团的cEo。
院子里，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却又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亢奋。
还没等瘦子从这宏伟的蓝图中缓过神来。
他刚刚焚烧报告的地方，空间再次扭曲。
这一次，不再是漆黑的裂缝，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如同黑色锦缎般的旋涡。
漩涡中，走出了两个人。
为首的，正是吴能。
但他身上的官服，已经不再是那件普通的文职灰袍，而是换上了一件用阴沉木丝线绣着祥云暗纹的墨色官袍，腰间还挂着一枚代表着品阶的白玉腰牌。整个人，神气了不少。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高丈许，身披重甲的鬼将。两个鬼将一言不发，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手里，各抬着一只巨大的，由万年阴沉木打造的箱子。
“咚。”
两只箱子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
“瘦……瘦主任！”吴能快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热情又恭敬的笑容，那姿态，比见了亲爹还亲。
“您……您那份报告，墨算大人已经亲自呈报幽冥之主了！主上龙颜大悦，说您这份‘工业废料资源化’的提案，简直是解决了我们地府万年来的心头大患！这是天才般的构想！”
吴能激动得搓着手，指着那两只大箱子。
“主上说了，人命关天，耽搁不得！这是预支的第一批启动资金，一百万上品灵石，您先用着！后续的合作细节，墨算大人说他会亲自带队，前来与您商议！”
瘦子看着那两只几乎要溢出灵气的大箱子，又看了看满脸谄媚的吴能，他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以为自己是去“通知”对方，结果对方直接把钱和笑脸一起送上了门，还生怕他不要。
他这才明白，老板说的“用你的钱，办我的事，最后大家都有好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商业合作，这分明是降维打击！
就在这气氛热烈到诡异的时候，茶馆门口，又来了一人。
来人一身锦袍，气度不凡，正是新上任的黑石城代理城主，黄泉鬼手。
他手里，同样捧着几本厚厚的，用妖兽皮特制的账本，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这次来，是来邀功的。
黑石城在他的管理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藏污纳垢之地，而是变成了东域最繁华，也最守规矩的商业中心。城里的税收，也就是“租金”，流水一样地涌入城主府的库房。
他相信，老板看到这份业绩，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当他一只脚踏进忘忧茶馆的院子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踏进了一个小院，而是踏进了一片……仙境。
不，仙境都不足以形容。
那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温柔地包裹着他，他那因为修炼魔功而留下的无数暗伤，竟在这一瞬间，都有了被治愈的迹象。
他看到了院子角落里，那几株长得像普通蔬菜一样的植物。
以他执掌血魂教钱袋子多年的毒辣眼光，一眼就认出，那棵结着冰晶般果实的，是只在极北冰原传说中出现过的“万载冰魄瓜”！吃了能增长百年修为！
那棵长着金色果实的藤蔓，是早已绝迹的“太阳金晶果”！炼制阳属性丹药的无上至宝！
还有那棵灵茶树，那棵锄头，那个瓦盆……
黄泉鬼手每多看一样，心里的惊涛骇浪就更盛一分。
他那点自以为傲的业绩，那几本厚厚的账本，在这一院子的“寻常物”面前，简直就像个笑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放着黑石城那么大一块肥肉不要，非要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平安镇。
这里，才是真正的神仙居所。
他那点小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他收起脸上的得意，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地走到林晚面前，深深一躬。
“老板，黑石城本季度的账目，我给您送来了。”
林晚躺在摇椅上，从吴能和那两箱子灵石上收回目光，看向黄泉鬼手。
她接过账本，随意翻了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那个总数上。
数字很长，很漂亮。
“赚了不少。”林晚淡淡评价。
黄泉鬼手心中一喜，刚想谦虚两句。
“从今天起，黑石城所有收入，不必再上缴了。”林晚看着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黄-泉鬼手心中一惊，以为自己要被卸磨杀驴。
“所有赚来的钱，都给我花出去。”林晚指着瘦子刚刚制定的那份《三界功德最大化战略》。
“这是我们基金会的新项目，你负责东域这一块。修路，建学堂，救济孤寡，斩妖除魔……总之，把挣来的钱都花出去。”
“你的KpI，不再是赚了多少钱。”林晚看着他，一字一句。
“而是花了多少钱，换来了多少功-德。”
“年底考核，要是让我看到黑石城的账上还有盈余，你就自己去旗杆上挂着，好好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