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
林晚眯着眼喊道。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瘦子一个激灵,看向摇椅上的老板。
“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瘦子的心,咯噔一下。
这个问题,比判官的锁魂链还让他感到恐惧。他抱着怀里的灰色算盘,像是护着自己最后的底线,脸上的亢奋瞬间变成了警惕。这是每隔一段时间的散财时间又到了么?
“老板,您问这个干嘛?我们刚和地府达成合作,正是需要资金扩大再生产的关键时期!‘聚宝盆’项目每天都在烧钱,‘真言道肉’的品牌升级也需要投入,还有……”
“我问,账上有多少钱。”林晚重复了一遍,她坐直了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瘦子哆嗦了一下,他知道,老板是认真的。
他不敢再废话,手指在那灰色算盘上飞快地拨动了几下,算盘珠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仿佛有无形的因果在流转。
“扣……扣除所有预备项目款,流动资金,还有三千二百万上品灵石,外加一堆暂时无法估值的法宝、材料……”瘦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又多了。”林晚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转头,看向院子角落。
玄烨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块不知名的灵木,用一把小刀,安静地雕刻着一只小鸟。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突然,他握刀的手,微微一顿。
那只即将成型的小鸟,原本圆润可爱的眼睛,在刀尖下,瞬间变得锐利,透出一股冰冷刺骨的,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死寂。
院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正在锄地的剑心,手一抖,锄头差点脱手。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股寒意的来源,眼神惊疑不定。
厨房门口的胖子,打了个冷颤,缩了缩脖子。
只有林晚,静静地看着玄烨。
玄烨也抬起了头,目光与她相接。他眼中的冰冷瞬间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鸟,手指轻轻一抹,那只鸟的眼睛又变回了圆润的模样。他将木雕收进了袖子里。
院子里的寒意,随之消散。
“瘦子。”林晚收回目光,声音不容置喙。
“在……在,老板。”
“去,以平安镇为中心,方圆百里,找出所有无家可归的凡人,孤苦无依的老人,还有吃不饱饭的孩童。”
瘦子的脸,白了。
“给他们,建最好的房子。用我们农庄产的灵木,刻上最基础的聚灵阵法,冬暖夏凉,还能延年益寿。”
“老板!”瘦子发出了悲鸣。
“开办学堂,免费的。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也教他们辨认草药,强身健体。胖子,你负责他们的伙食,要用灵米灵蔬,不能偷工减料。”
胖子在厨房里,一个劲儿地点头。
“还有那些流离失所的散修,只要身家清白,没有作恶,愿意为凡人出力的,我们基金会可以提供庇护,每月发放丹药和灵石作为供奉。”
瘦子抱着他的算盘,感觉天旋地转。
这不是散财,这是在用钱,往无底洞里填啊!
“老板,三思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林晚的腿,“我们这是商业机构,不是慈善堂!这样下去,别说上市了,我们下个月喂聚宝盆的灵石都不够了!”
“不够,就去找我们的新股东要去。”林晚淡淡说道,“就说这是‘阴阳和谐,功德反哺阳间’的试点项目,让他们地府按股份比例,追加投资。”
瘦子,彻底傻了。
还能这样?把做慈善的开销,也当成项目,找地府报销?
他看着林晚那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的算盘,还是太小了。老板的格局,已经超出了他的计算范围。
“是,老板。”瘦子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他转身冲回石桌,铺开一张全新的兽皮卷,开始起草《关于申请“功德反哺及人道主义援助”专项资金暨敦请地府履行股东义务的函》。
院子里,恢复了忙碌。
林晚站起身,走到玄烨身边,坐了下来。
“另一个你又开始活动了?”林晚担心问道。
“嗯,还能压制住,不用担心!”
林晚却不信他这套说辞,她狡黠一笑,故意伸出两根手指,搭上他的手腕,煞有介事地“号起脉来”。
“嗯……”她拖长了调子,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脉象虚浮,气息不稳,看来是心口不一,嘴上说没事,心里慌得很嘛。”
玄烨被她这副小神医的模样逗笑了。
“别担心,有我在。他敢再出来,我一个大逼兜再给他扇回去。”林晚大大咧咧道。
她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