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看着林晚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沉默了。
他的另一面,那个自称为“魔主”的意志,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劫数。
那是他当年为了突破仙尊之境,强行融合一缕太初混沌魔气时,诞生的心魔。
这些年来,他用尽了万般手段,也只能将其勉强镇压在神魂最深处。
一旦他自身力量衰弱,或是受到强烈刺激,那个家伙,就会跑出来兴风作浪。
特长?
毁灭,杀戮,吞噬。
算吗?
“怎么?没有?”林晚看他不说话,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寻宝或者炼器的天赋呢?比如能闻出哪里有天材地宝,或者能把石头炼成金子之类的。”
玄烨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让一个以毁灭万界为己任的混沌心魔,去寻宝探矿?
这想法,很林晚。
“他只会……破坏。”玄烨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只会破坏啊……”林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也行。破坏也是一门技术活。”
玄烨:“……”
他忽然觉得,让那个家伙出来,跟林晚聊聊,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
说不定,那个家伙会被林晚这清奇的脑回路,给直接气到魂飞魄散,从此一了百了。
“行了,不开玩笑了。”林晚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她走到石桌旁,将那本刚刚算完账的账本,重新摊开。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被动。”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紫霄宫那个叫李玄贞的,虽然被吓跑了,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再咬我们一口。”
“血魂教那边,更麻烦。”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院墙边,卖力地扫着那两捧黑灰的胖子和瘦子,“他们已经确定了我的位置,也试探出了我们的实力。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他们的主力了。”
“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守在这里,等麻烦上门了。”
玄烨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林晚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一条被逼到墙角的咸鱼,要么彻底躺平任人宰割,要么……就会变成食人鱼。
“所以,”林晚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搞事”的光芒,“我们得主动出击。”
“怎么出击?”玄烨问。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她朝着墙角那两个还在勤勤恳-恳扫地的身影,招了招手。
“胖子,瘦子,你们两个过来。”
胖子和瘦子一个激灵,连忙丢下扫帚,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脸的忐忑不安。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问你们个事。”林晚看着他们,“你们血魂教,是不是有个规矩,教中弟子,不得背叛?”
两人一听,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板饶命!我们兄弟俩对您绝对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我们再也不想回那个鬼地方了!求老板收留!”
“行了行了,起来。”林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又没说要赶你们走。”
两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我问你们,”林晚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教主发现,他派出来执行绝密任务的两个精英弟子,不仅任务失败,还卷走了教里的一大笔经费,最后叛逃了。他会怎么做?”
胖子和瘦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会……会被下‘血海追魂令’。”瘦子声音发颤地回答。
“血海追魂令?”
“是……是教中最高等级的追杀令。”胖子补充道,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一旦下了此令,整个血魂教,上至护法长老,下至外门小卒,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疯狗一样,不死不休地追杀目标,直到把目标的血肉神魂,都炼成魂灯,在万魂窟里,日夜灼烧,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着,浑身都抖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做成魂灯的凄惨下场。
“哦……”林晚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听起来,挺热闹的。”
胖子和瘦子:“???”
“那再问你们,”林晚-晚又问,“你们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有钱,又特别招人恨,最好是那种,死了之后,大家都会拍手称快,然后忙着去抢他遗产的家伙?”
这个问题,把两人彻底问懵了。
他们想了半天,瘦子才迟疑地开口:“有……倒是有这么一个。”
“我们血魂教,除了教主和几位闭关不出的老祖,下面分为‘天、地、玄、黄’四大分舵。其中,黄字分舵的舵主,外号‘黄泉鬼手’,主管的就是教中所有资源的搜刮和分配,说白了,就是我们教的……大账房。”
“这家伙,贪得无比,心狠手辣。教中弟子,从他手里领点资源,都得被他扒掉一层皮。大家背地里,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只是他修为高深,又是教主面前的红人,没人敢动他。”
“哦?”林晚的眼睛,亮了。
“他现在在哪?”
“黄字分舵,就设在距离此地三千里外的,黑石城。”瘦子回答,“那里是东域最大的黑市,也是我们血魂教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黑石城……”林晚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好了,没你们事了,继续扫地去吧。”她挥了挥手。
胖子和瘦-子一头雾水地,又回去扫地了。
院子里,只剩下林晚和玄烨。
“你想做什么?”玄烨看着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不做什么。”林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就是觉得,胖子和瘦子这两个孩子,挺可怜的。无家可归,还背着个叛徒的罪名。”
“我们作为老板,得帮帮他们啊。”
她顿了顿,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分析道。
“你想啊,要洗清他们的罪名,光靠嘴说肯定不行。得有证据,证明他们不是叛逃,而是……被人陷害了。”
“谁陷害的呢?当然是那个什么‘黄泉鬼手’。他监守自盗,贪墨了教中经费,然后嫁祸给两个无辜的小弟子。这很合理吧?”
“那要怎么证明呢?”
“当然是找到他贪墨的证据。比如说,从他的老巢里,抄出他私藏的小金库。”
“可我们又不知道他的小金库在哪儿。这怎么办呢?”
“没关系。”林晚的笑容,越发灿烂,“我们可以帮他‘创造’一个小金库。然后,再‘不小心’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血魂教里,其他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眼红他位置的人。”
“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他那些‘好同事’,自然会帮我们,把这盆脏水,泼得干干净净。”
玄烨静静地听着她这一套又一套的骚操作,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
“这叫什么?”林晚看着他,得意地一挑眉。
“这叫,专业团队,在线‘扶贫’。”
“咱们去把那个为富不仁的‘黄泉鬼手’给扶了,把他的钱,变成我们的钱。再让他们互相伤害,让他们忙起来,免得他们再祸害无辜的人。这不就是大功德一件吗?”
玄-烨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以前对“功德”这两个字的理解,可能有点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