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茶馆的生意,前所未有的好。
那场金光过后,院子里的桂花树开了,不是时节,却开得满树金黄,香气能飘出半条街。茶馆里的水,泡出来的茶,也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甘甜。
镇上的人都说,林老板这茶馆,是块风水宝地。
沾了仙气。
林晚躺在摇椅里,听着院子里的人声,脑子里系统叮叮当当的提示音,晃晃悠悠,昏昏欲睡。
功德又攒了不少。
回头兑换个自动洗碗机。
她美滋滋地想着。
突然,街面上喧闹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瞬间安静了下去。
院子里的茶客们察觉到不对,纷纷探头向外看。
只见街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个身穿墨紫色道袍的年轻人。他们个个神情倨傲,目不斜视,腰间佩着长剑,手里托着一个闪烁着符文的罗盘。
为首的青年,面容冷峻,目光在罗盘和周围的建筑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了忘忧茶馆的门头上。
“就是这里。”他冷冷开口。
镇上的居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躲回屋里,门窗紧闭。
那队修士,无视了所有惊恐的目光,径直朝着茶馆走来。
茶馆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茶客们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为首的青年,名叫陈风,是李玄贞的亲传弟子。他一脚踏入院门,眉头就紧紧皱起。
这院子,太平常了。
一棵桂花树,几张石桌,一个躺着晒太阳的女人,一个病恹恹看书的男人。
可他手中的寻踪盘,指针却疯狂旋转,所有的光芒,都指向这个看似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让他心中生出几分烦躁。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最碍眼,最懒散的身影上。
“你,就是此地主人?”陈风的语气,带着审问的意味。
林晚生无可恋地睁开一条眼缝,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有完没完……我这眼皮才刚黏上不到三小时啊喂!”
她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陈风见她这副懒散模样,眼中的轻蔑更浓。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半月前,此地有空间传送的痕迹。说,传送阵在何处?你们是什么人?”
他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仿佛他开口询问,对方就必须跪地回答。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小翠吓得脸都白了,端着茶盘的手微微发抖。在她的灵视中,这几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让她心惊肉跳的,锋利如刀的紫色光芒。
玄烨依旧坐在廊下,目光没有离开书卷,只是翻页的动作,慢了一瞬。
林晚坐直了身体。
瞅着眼前这个用鼻孔当主摄像头的哥们,内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是,这届老天爷KpI压力也这么大吗?非要逮着我一只羊薅羊毛?我,一个只想在家里长蘑菇的平凡少女,一个毕生梦想就是“躺着”和“平着”的咸鱼,到底做错了什么,为啥总有人想把我家的门卸了当柴烧?
“传送阵?”林晚掏了掏耳朵,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阵?能吃的吗?好吃吗?”
陈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放肆!竟敢戏耍本座!”
他身后的一名弟子厉声喝道:“师兄问你话,是你的福分!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林晚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陈风,笑了。
“福分?”她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陈风面前,仰头看着他,“谁给你们的勇气,跑到别人家里,吆五喝六的?”
“这臭毛病,谁惯的?”
“找死!”
陈风彻底被激怒了。
区区一个凡人女子,竟敢如此顶撞于他!
他猛地抬手,一股磅礴的灵压,如同山崩海啸,朝着林晚,当头压下!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跪在地上,为她的无知,付出代价。
院子里的茶客们,在这股灵压下,瞬间脸色惨白,呼吸困难,修为稍弱的,已经瘫倒在地。
小翠更是感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双腿一软,就要跪倒。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扶住了她。
是玄烨。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小翠身边,依旧是那副病弱模样,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的手,却稳如泰山。
那股恐怖的灵压,在靠近他三尺之内时,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而处于灵压正中心的林晚,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只是觉得,今天的风,有点大。
吹得她有点烦。
陈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可能!
他的灵压,足以让筑基期的修士动弹不得,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是她身后的那个病秧子?
不对。
陈风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林晚。
一定是她身上,藏了什么护身法宝!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风眼神一狠,灵压散去,五指成爪,直接朝着林晚的脖子,抓了过去!
他要先把人拿下,再慢慢炮制!
眼看那只闪烁着灵光的手,就要碰到林晚。
林晚甚至都懒得躲。
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腕,想挡一下。
那手腕上,正系着一个丑不拉几的,平安扣。
就在陈-风的手,即将触碰到林晚的瞬间。
那块被林晚嫌弃了无数次的,破玉佩,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那光芒,很淡,淡到几乎看不见。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气息。
就像是,一颗被丢进湖里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最微不足道的涟漪。
“砰!”
一声闷响。
陈风整个人,如同被一头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他狠狠地砸在院门外的石板路上,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懵了。
那几个紫霄宫的弟子,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师兄,又看了看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林晚,脑子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林晚也愣住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那块丑丑的玉佩。
刚刚……是它?
她又把它凑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磕碰。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她扭头,看向廊下。
玄烨已经坐回了原位,重新拿起了那本书,仿佛刚才扶住小翠的,不是他。
阳光落在他身上,岁月静好。
林晚眯了眯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兄!”
剩下的那几个弟子,终于反应过来,惊慌地冲出去,扶起已经昏死过去的陈风。
他们看着林晚,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倨傲和轻蔑。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弟子颤声问道。
林晚把玉佩塞回袖子里,拍了拍手,重新走回她的摇椅,把自己摔了进去。
“吱呀——”
她晃悠着摇椅,懒洋-洋地开口。
“我?”
“一个只想安安静静睡觉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