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知到楚岳似乎离开后,王至诚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针对他王至诚的,精心设计的诱饵。
楚岳故意显露破绽,离开大营,或许就是料定他王至诚年轻气盛,可能会按捺不住,趁机发动突袭,甚至亲自出手。
而一旦他有所异动,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天罗地网。
“想引我出手?”王至诚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未免太小觑我了!”
他很快冷静下来,压下了那一瞬间的冲动。
诚然,若能趁此机会重创甚至击溃朝廷大军,边州之危立解,甚至能就势反攻。
但风险太大,且不符合他目前的战略。
王至诚对自己的优势看得很清楚。
他年轻,拥有无限的成长潜力。
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楚岳身为“镇国皇修”,与大楚国运深度绑定,看似强大,但上百年了,楚岳仍旧处于阴神八转之境,其魂道天资也就那样。
他的天资与未来,不仅他知道,外界所有人也都知道,只要拖下去…
看好他,站边他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而且,边州军依托地利(赤水元君),内部虽有龃龉但大体团结,后勤有江海省支撑,是有拖下去的资本的!
只要他不犯致命错误,不落入对方急于求战而设下的圈套,将战事拖入僵持阶段,那么随着时间推移,朝廷方面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内部矛盾也可能激化,而他的实力还能继续增长。
“你想速战速决,我偏要和你打持久战。”王至诚心中定计,“你想诱我出击,我偏要稳坐钓鱼台,看你如何应对。”
当然,不动,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既然楚岳留下了“饵”,那不吃白不吃。
王至诚判断,即便这是陷阱,为了取信于他,楚岳也必然要付出真实的代价,否则这陷阱就显得太过拙劣。
只要他不上头,不再亲自冲阵就好!
于是,在楚岳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王至诚指挥前军,一改之前大战后的休整态势,开始积极主动地出击。
他并不寻求与朝廷军主力进行决战,也并不再亲自冲阵,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猎手,不断派出精锐小队,依托对地形的熟悉和赤水元君通过细雨提供的“视野”优势(王至诚提前和赤水元君进行了沟通),对溃败后尚未恢复元气的赵光弼部残军,以及后续派来增援、试图稳住阵脚的朝廷军部队,进行不间断的袭扰、切割、蚕食。
江志宏、铁牛、侯七率领的斥候和精锐小队神出鬼没,专挑运输队、落单的营寨下手。
石砚、林风等人则负责策应和情报分析,寻找敌军防线的薄弱环节。
王至诚本人虽未再亲自冲阵,但他的神魂之力却如同无形的触手,笼罩着整个前军战场,时而干扰敌军指挥,时而加持己方士卒,让边州军的行动如臂使指,效率极高。
虽然战场上煞气血气弥漫,王至诚不再亲自冲阵后,外放的神魂之力会落入和曾经的天运先生一样的窘境,但王至诚和天运先生最大的不同是,王至诚不是用神魂之力攻击敌方强者,而是对己方进行指挥、微操!
这就让王至诚的神魂之力发挥着远比天运先生更强的作用。
这些战斗的规模都不大,但频率极高,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耗着朝廷军的兵力、士气和物资。
赵光弼部残军本就惊魂未定,在此等持续打击下,更是雪上加霜,几乎被蚕食殆尽。
后续赶来支援的部队,也被这种无孔不入的袭扰战术搞得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朝廷军并非没有试图反击,但在王至诚的精准掌控和边州军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几次小规模的反击都如同撞在铁板上,损失折重而回。
整个前线,呈现出一边倒的压制态势。
边州军前军的防线,甚至在王至诚的指挥下,向前稳步推进了数十里。
当楚岳带着诸葛明与洛冰璃,风尘仆仆地赶回朝廷军中军大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片愁云惨淡、人心惶惶的景象。
朝廷军营寨虽然依旧连绵,但守卫的士卒眼中充满了疲惫与惊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前来迎接的周书易、姚永康等重臣,脸上也难掩忧色。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周书易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急切,“您离开这段时日,王至诚麾下前军活动异常频繁,不断袭扰我军。赵将军残部……已、已十不存一!后续派去的三支增援营,也伤亡近半,士气低落!如今将士们皆惶恐不安,皆言王至诚用兵如神,不可力敌啊!”
楚岳离开虽然没有知会周书易等人,但随着王至诚动作不断,楚岳这位定海神针却迟迟不露面,他们也算是大体猜到了。
周书易、天运先生他们心中对楚岳的私下暗中离开实际上是有抱怨的。
不过,如今他们和楚岳早已深度捆绑,因此也只能为楚岳做遮掩了!
至于楚岳出了意外的可能,以楚岳的实力,他们认为不可能。
当然,他们也只能坚定的相信楚岳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不然……
算准了周书易、天运先生等利益共同体别无选择,这也是楚岳敢于私下离开的原因。
楚岳听着汇报,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离开时,虽知前军新败,但没想到局势会恶化得如此之快!
王至诚此举,大概率是感知到了他不在,趁机大肆削弱朝廷军的力量,同时打击全军士气。
可是他明明留下了遮掩,避免被王至诚他们感知到啊!
“是王至诚的神魂感应超出预料还是王至诚从朝廷大军调度中逆推出来的?”楚岳心中暗思。
“朕离开之事,都有何人知晓?”楚岳冷声问道,目光扫过众人。
周书易、姚永康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周书易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您离去时并未明言,臣等皆不知。之后,也是边州前军不断进攻,您却迟迟不露面,臣等……才做此猜测!是以,营中将士皆不知陛下离营。”
楚岳闻言,思考更深,心中也有一丝恼怒升起。
他秘密离开,本是为了隐匿行踪,却没想到,这反而给了王至诚可乘之机,利用信息差,将他留守的军队当成了“饵料”,吃得满嘴流油。
看着眼前士气低落的军营,再想到阴阳神山的铩羽而归,楚岳心中对王至诚的杀意,已然沸腾到了顶点。
当然,他之所以能出生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他拉回了好几位帮手,自认在顶层战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王至诚……你很好!”楚岳眼中寒光爆射,“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找死,那朕便成全你!”
他不再犹豫,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将领,中军大帐议事!朕倒要看看,他王至诚还能嚣张到几时!”
周书易等人对视一眼,又暗戳戳打量了一下楚岳身边的几人,随即恭声领命:“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