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赤水源头,两具肉身正在无数赤水水元中起伏。
其中一具是赤水元君原本的肉身,其中一具是楚瑶的肉身。
哪怕赤水元君是阴神九转的神魂大修,更兼神融赤水,但她也需要一个现实的锚点,确保她在感悟赤水浩瀚、感悟天地浩渺的过程中不会因为过度沉迷从而“道化”。
而论锚点,又有什么比自己的肉身更为适合呢?
不过,赤水元君如今已近三百岁,哪怕有着无尽水元滋养,更兼她几乎从不动用自己的肉身,她的肉身也几乎快到极限了!
楚瑶这具她分魂使用过的肉身是她的备选,也是一个后手。
年近三百岁的赤水元君即将到达她的神魂大限。
在神魂大限到达之前,赤水元君是一定会冲击一次阳神境界的!
无论灵气复苏的进程支不支持!
到时候若是她的肉身坚持不住,那么楚瑶的肉身就将起到一个聊胜于无的锚点作用。
而且楚瑶的肉身天生亲近天地自然,说不定也能对她冲击阳神境界提供一点助力。
要想在这个时代冲击阳神境界成功,任何一点可能提升概率的可能,赤水元君都不能放弃。
这也是赤水元君会突然“无聊”,与楚瑶相见,并与楚瑶成为“忘年交”的原因所在。
更是赤水元君在感知到楚瑶遇险后,打破惯例,分化神念,派出分魂前往大楚京城的根本原因。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而且,要知道自成就神魂大修、选择神融赤水后,赤水元君哪怕是神念分魂都从未出过赤水河辐射范围!
神魂大修的一切行动都是有原因的!
而支持他们行为的最大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关乎他们的道途!
什么前朝隐修,什么镇国皇修,那只是赤水元君不在乎虚名罢了!
实际上,自她近百年前成就阴神九转后,她才是当世魂道境界第一人。
至于战力…
赤水元君从未与其他神魂大修战斗过,无法确定。
王至诚的闭关,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扩散至各方,影响着无数人的判断与布局。
而这一切,身处藏书楼内的王至诚虽未亲见,却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包括赤水元君的深不可测,实际上王至诚也隐隐有所感应。
只是他与赤水元君到底暂无直接利益冲突,所以他们默契的选择了互不干扰!
就在王至诚于白家藏书楼潜心闭关之时,一队车马正从江海省清河府出发,一路向北,朝着边州方向迤逦而行。
正是前往边州参加王至诚婚礼的王光河、李如意一行人。
王光录和邱夜梅最终没有前来。
他们收到了白家人送来的王至诚言辞恳切的邀请,但深思熟虑后,还是回信婉拒了。
信中道,家中事务繁忙,明杰、明瑞年幼需人照看,加之他们身为大房长辈,出席二房嫡子的婚宴,于礼法上虽无不妥,但在王至诚兼挑两房的情况下,难免会让新人尴尬,也会让外界对王家内部的“兼挑”关系再生议论。
他们只是让王光河夫妇代他们带来了厚重的贺礼和诚挚的祝福。
他们的这份克制与分寸,背后是王光录夫妇复杂的思绪与对现实清醒的认知。
因此,队伍的核心便是王光河、李如意夫妇,以及王至诚的文武师傅——孙俊良与陈铁山,侍女春兰、秋菊,还有便是那群已初露锋芒的“济养堂”少年们。
离了熟悉的江海省,越往西北,景致越发苍茫辽阔。
起初,王光河和李如意还颇感新鲜,尤其是李如意,对着迥异于南方的风土人情指指点点,兴奋不已。
王光河则端着老太爷的架子,享受着沿途仕绅、驿站因着王至诚名头而给予的便利与恭敬,志得意满。
虽然八贤王宣布皇后率领王至诚等人谋逆,宣告废后废太子,将王至诚、白兴邦、崔修远等人打入了乱臣贼子的行列,大肆通缉。
但八贤王只能掌控京城附近,边州、江海明确举起反旗!
大楚皇朝其他各省府虽然各有立场倾向,但暂时都不会把另外一方给彻底得罪死!
因为他们看不清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自然要给他们自己及背后的家族留一条后路。
白家、崔家加一个文武双鼎甲…还是有足够威慑力的!
而且王光河一行人走的江海到边州的路径,早就被崔家、白家、光明商行联手打通了。
作为王至诚的父亲、母亲、嫡系,他们自然会受到礼遇。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路途的艰辛逐渐显现。
风沙大了,气候干了,饮食也粗糙了许多。
王光河和李如意的志得意满开始消散!
他们享受惯了,受不了苦!
李如意开始有些水土不服,精神萎靡。
王光河也收敛了兴奋,变得沉默起来,望着窗外广袤却略显荒凉的土地,心中对儿子在如此“苦寒”之地拼搏,生出了许多的心疼与牵挂。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群“济养堂”的少年。
这群当年衣衫褴褛的乞儿,如今已脱胎换骨。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虽略显风尘仆仆,但个个眼神明亮,精气神饱满,行动间自有法度,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小型队伍。
三表哥江志宏作为队伍中武道修为最高者(锻骨后期),主动担负起了部分护卫职责。
他性格憨厚沉稳,话不多,但处事周到,一路上检查车马,安排宿营,颇有章法。
错过了科举年龄的他,早已将未来的道路坚定地放在了武道和辅助表弟之上。
所以他来了!
陈铁山在一旁不断指点,同时查漏补缺。
随着年龄增大,陈铁山如今只保有锻骨前期的境界,不过他经验丰富,还是王至诚、江志宏、铁牛、侯七等人的武道启蒙老师,一直饱受尊敬。
石砚和林风这两位文秀才(他们两人已连过文县试、文府试、文院试,取得正式功名),则成了队伍中的“书记官”和“参谋”。
石砚心思缜密,负责记录沿途见闻,管理账目;林风精于算学,则帮着规划路线,计算行程。
两人虽不擅武力,但那份沉稳与智慧,已显露出未来处理事务的潜力。
闲暇时,他们仍会手不释卷,低声讨论经义,引得孙俊良频频颔首,老怀甚慰。
铁牛和侯七这两位新晋的武秀才(他们两人也已连过武县试、武府试,取得正式功名),则是队伍中最活跃的。
铁牛天生神力,负责一些重物搬运,探路时遇到的不开眼的小毛贼,往往被他那砂钵大的拳头吓得抱头鼠窜。
他如今个头窜得更高,肌肉虬结,往那一站便是一股压迫感。
侯七则充分发挥其身形灵巧、眼神活络的特长,前后探听消息,与各路人等打交道,将沿途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偶尔还能用些小手段化解潜在的麻烦。
其他的济养堂少年,也各司其职。
有的负责照料马匹,有的负责生火造饭,有的负责夜间警戒。
他们或许在文武功名上不如石砚四人耀眼,但经过这些年的培养,也已是识文断字、通晓武艺、令行禁止的可造之材,足以担任护卫、管事等职务。
陈铁山看着这群小子,眼中满是得意。
他时不时出声指点几句武艺,或是讲述一些江湖经验、边州风物。
孙俊良则更关注他们的品性与学识,沿途考校功课,讲解北地人文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