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2 点的废弃仓库门口，风裹着野草的涩味刮在脸上，凉丝丝的。刚赶跑黑西装的紧张劲儿还缠在空气里，地上留着傀儡倒下时蹭出的灰痕，电棍 “滋滋” 的电流声仿佛还在耳边绕，连空气都透着点没散的阴煞冷意。林默正弯腰检查傀儡的袖口，指尖刚碰到那片磨破的布料，突然瞥见不远处的碎石堆里，有个淡蓝色的小物件闪了下 —— 是刚才黑西装慌着逃跑时掉的。
“等等，有东西落了。” 林默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是个磨边的工作证：封面印着 “临海文创” 四个字，塑料壳子裂了道斜缝，里面的照片泛着黄，正是刚才跑掉的黑西装之一，名字栏写着 “王浩”，地址栏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写着 “城郊东风废弃纺织厂”，下面还画了个箭头，颤巍巍指向工厂西侧，像怕自己记不住似的。
“临海文创？” 苏晚赶紧凑过来，眉头拧成疙瘩，“我之前查柳轻烟的空壳公司时见过这个名字！当时注册地址填的是假的写字楼，没想到实际据点藏在废弃工厂里！”
陈姐一听到 “工厂” 两个字，立刻扶着林晓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念念的照片，指腹都快把照片边缘捏破了，声音发颤：“是不是张叔说的那个城郊工厂？念念和张叔…… 是不是就被关在那儿？”
林默摩挲着工作证上的磨痕，指尖能感觉到塑料壳的毛刺，点头：“十有八九是。现在去正好 —— 既能探探工厂的布局，确认张叔和念念的位置，还能摸清辰位锚点是不是在这儿。白天虽然人多眼杂，但黑西装肯定没料到咱们会追这么快，反而容易隐蔽。”
小李扛着消防斧，往帆布包里塞了两张净化符，斧刃在阳光下闪了点冷光，咧嘴笑：“早该去了！我倒要看看这群孙子把人藏哪儿了！要是敢欺负张叔和念念，我不仅救他们，还得一斧劈了那辰位锚点，让柳轻烟少个聚阴煞的破玩意儿！”
苏晚赶紧把剩下的药剂分装进帆布包，又掏出爷爷的手札 —— 纸页边缘都被翻得发毛了，她小心地折好塞进包侧兜：“我带了破阵符和灵觉探测器，遇到阴煞能应急。对了，林晓体力刚恢复，要不留在仓库守着？这边有我们就行。”
“我跟你们去！” 林晓突然拽紧陈姐的衣角，抬头看着林默，眼神亮得像有光，一点没怯：“我熟工厂的路！之前跟同学去那边探险过，知道西北墙角有个破窗，能绕开大门的监控，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陈姐摸了摸女儿的头，指尖能感觉到林晓发间的暖意，转头对林默说：“让她去吧，有我盯着呢。她记性好，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 总比留在这儿瞎担心强。”
林默点头，五人挤进小周的面包车。车子刚开出仓库，就遇上城郊的烂路：路面坑坑洼洼，碎石子硌得轮胎 “咯吱咯吱” 响，有的坑洼里积着雨水，车轮碾过溅起泥水，“啪嗒” 打在车门上，留下深色的印子，像块没擦净的疤。小李坐在副驾，时不时用手扶住车顶的扶手，骂骂咧咧：“这破路颠得我牙都快咬碎了！再颠两下，我斧柄上的黑胶布都要震开了！”
苏晚坐在后排，手里的灵觉探测器屏幕亮着微弱的绿光，指针偶尔小幅度跳动，像心跳似的：“离工厂越近，阴煞浓度越高，现在已经 18% 了，辰位锚点肯定在这儿没跑 —— 柳轻烟选的锚点，就喜欢这种荒无人烟、聚阴的地方。”
陈姐抱着念念的照片，眼神一直盯着窗外 —— 路边的野草越长越高，有的快没过膝盖，风一吹就往车窗上扑；远处的电线杆歪歪扭扭，电线垂下来，像吊在半空的蛇，看着渗人。“快到了。” 她突然出声，手指指向远处，“前面那个黑黢黢的烟囱，就是东风纺织厂的，我以前跟同事路过过一次，记得很清楚。”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个歪歪扭扭的烟囱，立在远处的荒地里，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像裹了层脏毯子，连烟囱口都被堵了大半。又开了五分钟，车子停在离工厂百米远的草丛里，野草快把车身遮住了，只露个车顶。小周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里还攥着个平板电脑：“我留在车里远程黑工厂的监控，已经破解了两个外围摄像头，能看到大门附近的动静 —— 有两个黑西装在来回走；里面的监控还在破解，大概需要十分钟，有情况我通过耳机跟你们报信。”
林默和小李跳下车，猫着腰往工厂摸去。工厂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上面挂着块 “禁止入内” 的木牌，木牌边缘都烂了，只用一根铁丝拴着，风一吹就 “哗啦哗啦” 响，像在给黑西装报信。墙角爬满了野草，有的从铁门缝隙里钻进来，缠着铁锈，透着股荒芜的阴森。
“绕到后面，西北墙角有个破窗，我上次就是从那儿进去的。” 林晓趴在车窗口，小声给林默指方向，生怕声音大了被听见。两人顺着墙根走，脚步放得极轻，野草划过裤腿，痒得人想挠却不敢动。没走几步，果然看到个破窗 —— 玻璃早没了，窗框锈得发黑，边缘还挂着点碎玻璃碴，像龇着的牙。
林默先凑过去，贴着窗框往里面看 —— 厂房里堆着不少旧纺织机，落满了厚灰，有的机器零件散在地上，生了层红锈，像凝固的血。中间的空地上，画着个巨大的锚点阵，用黑泥勾勒的阵纹泛着幽蓝的光，像条活蛇缠在地上；阵眼放着个半人高的黑陶罐，罐口飘着淡淡的黑雾，像细线似的缠在阵纹上，慢慢往罐子里钻，一看就藏着浓阴煞。
三个黑西装围着陶罐说话，声音压得低，隐约能听到 “重阳”“裂隙”“灵觉” 的字眼，手里还拿着符纸，时不时往罐口凑一下，像是在 “喂” 阴煞。旁边的铁架上，绑着个人 —— 是张叔！他穿的中山装脏得发黑，领口还沾着点暗红的印子，头发乱得像鸡窝，头垂着，连呼吸的起伏都快看不见了，只有手腕上的旧木珠还在，却沾着黑泥，显然受了不少苦。
“张叔！” 小李没忍住，差点喊出声，林默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能感觉到小李咬牙的力道。林默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西仓库 —— 仓库的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影，被绑在铁椅子上，背对着他们，手腕上也戴着串木珠，和张叔的一模一样，只是珠子更小，显然是念念的。
“是念念。” 林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心里像被揪了一下 —— 念念的头也垂着，肩膀窄窄的，看着单薄得很，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怕得不敢动。他又扫了眼厂房里的黑西装：除了围着陶罐的三个，还有两个在门口巡逻，手里攥着蚀魂符，符纸泛着黑雾，时不时往铁架方向看，警惕得很，“白天黑西装太多，还有锚点的阴煞护着，硬闯的话，不仅救不了人，咱们还得被符纸缠上 —— 到时候连自己都难保。”
小李咬着牙，攥紧斧柄，指节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起来了：“可看着张叔和念念这样被绑着，我实在忍不了！那黑陶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要是再让他们养几天阴煞，张叔和念念说不定就……”
“忍忍，等晚上。”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得像压了石头，“晚上黑西装会换班，人少；虽然阴煞会浓点，但咱们有古镜和破阵符，能应付。现在硬闯，只会让柳轻烟警觉，到时候她把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咱们连找都找不到。”
小李盯着铁架上的张叔，喘了两口粗气，终于点了点头 —— 他知道林默说得对，只是心里的火压不住。两人又往里面看了会儿，把黑西装的巡逻路线、锚点的位置、西仓库的门朝向都记清楚，才贴着墙根慢慢退回去，钻进草丛里。
“怎么样？看到张叔和念念了吗？他们…… 还好吗？” 陈姐早就在草丛边等着，看到两人回来，赶紧迎上去，声音都在抖，手里的照片都快被汗浸湿了。
“看到了，都在。” 林默尽量让语气平缓，不想让陈姐太慌，“张叔被绑在铁架上，看着有点虚弱，但还有气；念念在西仓库，绑在椅子上，暂时没看到外伤。辰位锚点就在厂房中间，是个黑陶罐，周围有黑西装守着，阴煞浓度不低。”
“那咱们…… 什么时候去救他们？” 陈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掉下来，又强忍着憋回去 —— 她知道现在不能哭，得稳住。
“晚上 10 点。” 林默说，指了指车里的小周，“小周刚查到，工厂的老旧线路每天晚上 10 点会有十分钟停电，是常年没修的老毛病。咱们趁停电的时候进去，没了监控和灯光，黑西装反应会慢，更容易得手。小周会盯着监控，找黑西装换班的间隙，咱们到时候从破窗进去，先救张叔和念念，再拆锚点。”
小周推开车门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电脑：“我已经把工厂的地图画下来了，一会儿发给你们，重点标了巡逻盲区和破窗的位置。里面的监控大概晚上 8 点能破解完，到时候能实时看里面的动静。”
“太好了……” 陈姐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晚上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能帮着看住念念，她要是醒了，看到我能踏实点。”
林默点头，五人钻回车里，往仓库的方向开。车子慢慢驶离，远处的黑烟囱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个小黑点。林默摸了摸怀里的古镜，镜面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 是感应到辰位锚点的阴煞了，像在提醒他：晚上的行动，绝不会轻松。但看着陈姐眼里的希望、小李攥紧的斧柄、林晓坚定的眼神，他心里清楚：不管有多难，今晚一定要把张叔和念念救出来，拆了那个辰位锚点，绝不能让柳轻烟的裂隙计划再往前推一步。只是没人说出口 —— 老旧线路的停电会不会突然提前？黑西装会不会临时加派人手？这些未知的风险，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