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院门被砸得震天响,把周翠莲的美梦给搅了,于是没好气地朝隔壁屋子吼道。
“扫把星,还不快去开门。”
她连着叫了好几遍也没人,气得抄起床头的苕帚就往屋外走。想着待会人等走了,非得好好揍她一顿。
“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敲那么用力干嘛,门坏了,你赔啊!”
一开门,黄婆子就涌了进来,笑得跟多朵大喇叭花似的,脸上,眼里全是幸灾乐祸。
“周翠莲,你干啥呢?拍你家门老半天了也不开门。咋,屋里藏了野男人?!”
说话的黄婆子正是把苏明月当初“洗脚”喊成“跳河”的可爱婆子。
她一向看不惯周翠莲搔首弄姿的死样子。更何况有一年周翠莲还当着她的面勾引她家男人帮着干活,当时黄婆子跟她打了一架,从此两家就结下了梁子。
这不看他家有热闹瞧了,自告奋勇地去叫人,真真跑得比二十岁的小伙还快,把同来的另一个大娘甩出老远了……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说八道,老娘撕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来呀?你来呀?老娘我怕你不成!看老娘不把你胸口那两坨烂肉撕下来当球踩。”
另一个大娘这会总算赶到了,见正经事一点没说,两个老货倒要掐架了,赶紧打岔。
“好了,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翠莲,你快上大队看看,你家旺财上知青家偷东西被抓了。”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旺财一向老实得很,才不会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黄婆子乐了,儿子做贼都当场被抓了,还死鸭子嘴硬?
“是不是你自个去看呗,这会他正五花大绑躺地上呢,瞅着跟过年队里放了血的死猪一样。”
“自个儿子什么德行不知道吗?还好意思说老实,又是刀又是迷药的,跟那早些年山里的土匪一个样。”
“也是,屎壳郎看自个儿子都是香的呢呐,俺们话带到了,你爱去不去。”
话里的冷嘲热讽藏都不藏了。
周翠莲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旺财是跟她说过买了药回来的,也说过这两天就动手,难道……
当下便慌了起来,冲着张秀秀屋里就吼。
“扫把星,你猪啊还睡?你男人都被人抓了,还不快起来跟老娘去大队部。”
屋里静悄悄,没半点回应。
周翠莲向来在家说一不二,是村里老婆婆的杰出代表,这下面子有些挂不住,也不管有没有人在边上,跑过去一脚踹开屋门。
很快屋里就传来周翠莲惊恐的叫声:“妈呀,死人了!”
黄婆子两人提着个煤油灯,战战兢兢地往屋里凑去。
就看到周翠莲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一看张秀秀直挺挺地躺在炕上,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身下血流了一片……
大队里,肖长根还在愁刘旺财的事情,这下上门偷盗行凶,大队也得吃上瓜落,他们几个大队干部估计都得先检讨了,又听到说张秀秀出事了,气得头发都薅下了好几根。
咋这瓢就按不完了呢……
等到几个妇人把张秀秀连人带褥子抬过来,众人都吓一跳。
张秀秀紧闭双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露出的胳膊和腿上青紫一片,全是掐痕和皮带的抽痕,褥子上更是一大片血迹。
这一看就是被打的,作孽啊~好好的一个闺女被折腾成这样,那家人就是个狼窝。
赤脚医生原本就是村里的老大夫,会点子针灸,赶紧给张秀秀扎了起来,随后直摇头。
“血是止住了,不过她这血流的太多,还怀着孩子,送镇上卫生所不行,得赶快送去县医院,不然得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众人都是心下一惊,这张秀秀才二十,花一样的年纪呢?
肖长根当下也没有犹豫,赶紧让人去套牛车。
想了想,让妇女主任余宝花陪去,路上有个照应。
蔡小花突然红着眼走到跟前:“大队长,让我也去吧!秀秀是知青,也是跟我同一批来的,我去照顾她。”
她和张秀秀本就处得好,是要好的朋友,刚来的那年张秀秀没少帮她忙。
肖长根看了眼她,稍微犹豫了下便点头:“去吧,我让你婶子明天回,你就留在医院先,路上小心点。”
苏明月看着前几天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跟前,提醒自己小心的人变成这样,不免悲从心来。
她赶紧回家泡了糖水,又把空间剩下的小半碗灵泉水全掺了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总归灵泉水喝了对身体是有好处的。
“大队长,秀秀有低血糖,她流了那么多血,我给她喂点糖水吧,也能舒服些。”
赤脚大夫点点头:“糖水喝了好,这丫头倒是个心细的。”
苏明月喂了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明显感觉到张秀秀的脸色好了一丢丢。
随即把水壶递给蔡小花,又偷偷塞了一百块钱给她。
“先拿着,说不定用的上。”
蔡小花感激地朝她点头,张秀秀是她的好朋友,受了这么大的罪太可怜了,她希望她平安无事。
很快牛车带着几人朝县里驶去。
这里去县里得三个多小时,苏明月心里祈祷着张秀秀一切平安。
就在这时周翠莲赶了过来,看到猪头脸,绑成粽子的刘旺财顿时嚎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了啊?娘要去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被臭袜子堵了嘴的刘旺财“呜呜呜”地叫着,愤怒地看向知青团伙。
周建几个默契地往后退了半步,这周婶子的杀伤力跟刘三妹有的一拼,泼辣起来能干翻双枪老太婆。
周翠莲刚把臭袜子扯开,正要去解绳子就被肖长根喝住了。
“不许解!刘旺财上苏知青屋里偷东西,还想谋财害命被抓住了,天亮后得送去给公安。”
周翠莲就开始胡搅蛮缠了:“大队长,冤枉啊!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家旺财从小胆子小,连只鸡都不敢杀啊……”
肖长根气笑了:“误会!?行啊,那你说说他三更半夜去人家女知青屋里干嘛?”
周翠莲眼珠子滴溜转:“他……他就是听说苏知青院里老鼠多,对,老鼠多,想着夜里去帮忙抓老鼠……我家旺财从小就热心肠。”
老鼠举爪爪抗议:死女人,我吃你家大米了,啥锅都让我背~我拉泡便便诅咒死你。
黄婆子瘪嘴:“我说周翠莲,你当俺们都是三岁小孩呢?刘旺财抓住的时候卡在窗台子上呢!
那抓老鼠要大晚上爬人家女知青窗户,还带刀子和迷药,敢情那老鼠成了精呗。谁知道想干什么坏事?”
钱大娘也补充了句:“要我说啊,咱们村的老鼠也是惨,天天忙这忙那的,净是一些糟心事。”
白大娘两人啐了口:“还打啥老鼠呀?咱们村最大的老鼠不就今晚被打了~这下大队里都能太平咯。”
一番冷嘲热讽让周翠莲目眦欲裂,但她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要装柔弱,儿子才有希望保下。
苏知青点点头,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娇花模样。
“嗯,几个大娘说的没错,今晚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可从没叫他来家里抓老鼠,就是他想图谋不轨。
要不是罗平杨海他们及时赶来,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也没法活了。”
贾圆圆搂着她的肩愤愤不平:“我们知青是响应国家号召下乡的,想不到还要被人算计和迫害,我们太可怜了。大队长你一定得给我们做主,不然以后知青没法活了。”
“不不不,千万不能送公安啊,苏知青你最是善良了,肯定不舍得看我老婆子孤寡一人吧?这样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周翠莲跪下,开始道德绑架。
苏明月赶紧躲开。
“周大娘你别来这一套,是非曲直让公安去调查吧。”
“苏知青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命苦啊,先被地主逼死了娘,又被地主一家虐待,现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坐了牢,我也活不了了。”
周翠莲坐在地上,掏出小手帕哀哀戚戚地哭着,一双带钩子一样的眼珠子瞟向大队长,孰料人家老僧入定。
只能暗暗咬牙,扫向围观的老爷们们。
她本就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加上楚楚可怜,一些中老汉子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只要能饶了旺财这次,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想咋样都行~”
那声音掐着点嗓子,话是对着苏明月说的,含羞带臊又热辣滚烫的眼睛却瞟向了男人们,特别还在黄婆子男人肖老孬身上停留了两秒。
苏明月:咦,莲味好重,是朵极品老莲花。
她突然明白刘三妹那么一副尊容,咋还会勾搭男人了,看来都拜好姐妹耳濡目染呀。
黄婆子使劲拧了自个男人一下,疼得肖老孬立马把那点非分之想忘个干净。
当然其他婆娘也是或掐或拧,顿时在场的近一半汉子们遭了难,一时间人群里多了许多斯哈声和低喝声。
几乎所有的妇人都磨着牙,瞪向周翠莲。
我呸,一把年纪了还做这骚浪样子,还真是给地主老爷暖过被窝的!老狐狸精~
周翠莲无动于衷,继续加大功力,媚眼如丝,想着能沾一个儿子就多一份保障。
黄婆子率先一口唾沫吐了过来。
“我呸,敢情就你可怜呗?说得人家小姑娘就不可怜了?”
“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人家小姑娘要是被霍霍了,那就是一辈子。”
黄婆子继续拆台。
苏明月:嗯,最佳嘴替,给你点赞!刷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