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工回来,趁着天色还亮,苏明月便和贾圆圆兴冲冲地去收拾屋子。
本来她下午是想请假的,哪料原本还因大队进账三十块,乐呵呵的肖长根立马变了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这会地里忙得很,请啥子假!?那知青点先住着,这屋子你慢慢拾掇就是。”
嘿!
这老头!
还两副面孔!
一点都不可爱!
两人正吭哧吭哧地搬着屋里的杂物,几个新知青过来帮忙了,老知青里罗平,杨海也来了。
“苏知青,小花今天要做饭,让我跟你说声没法来帮忙了。”
杨海说完,见苏明月要挪水缸,赶紧撸起袖子。
“苏知青,这个重,你搬不动,让我来吧!”
哪料那水缸看着只比膝盖高点,实则深藏不露,死重死重。
杨海咬紧牙,脖子上青筋都蹦了出来,才抱着它像唐老鸭一样蹒跚走了出去。
“杨知青,要不我给你搭把手吧!”
“不用,不用,我能搞定。”
苏明月:好吧,一生要强的东北男人,加油!
转念一想,还好有几个男知青帮忙,不然靠她这瘦胳膊瘦腿的,只能司马缸砸缸了。
正要大力夸上几句,就看到贾圆圆把另一口更大的缸轻轻松松地搬了起来。
呃——
圆圆威武!
女王万岁!
再说肖长根看黄秀英脸肿得厉害,还是给了半天假。于是黄秀英一下午就不停地在宿舍用湿毛巾敷脸,这才感觉缓解了一些。
本来她想趁着苏明月不在,往她被子踩上两脚或者吐几口唾沫。可那贱人鸡贼的很,走的时候放下狠话。
谁要敢动她的东西,一定会打得她屎都出来!!!
还说做了记号,谁都别想忽悠她~
黄秀英想到火辣辣的脸和屁股只能作罢,这不憋了一肚子火。
叶小娟回来见她坐在炕上,恶狠狠地盯着苏明月铺盖,眉头一挑,就在边上假意劝着,不时添把火,投两块花岗岩。
“那苏明月太不知好歹了,这才来几天就敢跟咱们闹,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你瞧着吧,那屋子都敢住,迟早得倒大霉。说不定哪天就房倒屋塌,压成渣渣~”
“秀英,你别生气了,不然那小蹄子更开心了。要不你去找肖大壮,让他给她点颜色瞧瞧。”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
想村里多少小伙子跑她面前献殷勤,偏生那肖大壮就是个榆木疙瘩,放着她这个大美人不要,就喜欢黄秀英这块硬邦邦的石头,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黄秀英闻言眼珠子动了动,多了几分光彩。
叶小娟的挑拨她哪里能不知道,但她说的也没错,她骂不过打不过,心机也玩不过!
这事想要报仇还真只能找肖大壮……
可一想到那人满嘴大黄牙和粗鄙的行为,又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这事她得好好想想~
都说人多力量大,到蔡小花喊吃饭时屋子就打扫得七七八八了。
苏明月还从一堆破烂中捡出个瘸了腿的碗柜,一张坑坑洼洼的炕桌,几个小板凳和两口水缸,也省的她去张罗了。
她就是一个农三代,可没那么讲究。
更让她惊喜的是屋子边上还有口水井,这下吃水用水都方便多了。
“今天辛苦大家了,剩下的我明天来干吧!”
苏明月给来帮忙的每人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表示感谢,也默默把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里,想着后面有机会再表示一下。
众人都很开心。
现在糖在大队里也很难得,何况还是又香又甜的大白兔奶糖,知青点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颗呢!
偷偷溜到墙边的周建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去凑个热闹了,白白错过那么多大白兔。
“苏知青,老乡,我今天腰疼,不然肯定帮你收拾。下次你要有事记得一定要叫我,我力气大得很。”
“成,那就提前谢谢周知青了!”
说着直接忽略了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回了屋。
她向来不喜欢懒人,周建想在她这里不劳而获,那不能够!
苏明月每月花五毛钱租黄老财屋子的事,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已经在大队里传了个遍。
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娘一个劲地摇头,哎,作孽啊,就那屋子也敢住,小知青还是太年轻了呀!
也有些准备看笑话,打赌这小知青能住上几天;
还有些眼红租金的,直呼苏明月败家子。这钱要给到自家,打地铺他们都愿意,便纷纷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至于刘三妹更是拍着巴掌笑了一晚。
好呀,好呀,那小贱人敢住那屋子,迟早被鬼给害了去。
这一高兴,晚上的菜里都多下了两滴油……
第二天上工的路上,苏明月就发现好多视线落在她身上。
本来以为是自个跟黄秀英打架的事给传出去了,哪料隐约听到的都是“租屋子”“五毛钱”几个字眼,原来都是在蛐蛐她租了人嫌狗厌的鬼屋。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瓜事传千里了~~~
有几个不认识的大娘笑盈盈地凑了过来拉呱,话里话外都是自家有间屋子又干净又便宜,只要四毛钱,欢迎拎包入住。
苏明月都很有礼貌地敷衍了。
刚送走俩,又来了一波人,这次不推销了,改成吃瓜了。
跟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
其中有个婶子一个劲地说“那屋子好呀,墙用的土砖,梁子也粗,比我家板实着呢,别说住人了,啥都能住”,可是脸上的嘲笑敢再明显点吗?
苏明月现在算是回过味来了。
在老乡们眼里,恐怕她就是人傻钱多的大冤种了吧……
不过她也没生气,这人活一世,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流言嘛,说白点就像大姨妈,没几天就流掉了。
要是计较了,反而滴滴答答,拖拖拉拉。
钱大娘从后头走上来,把她拉到一边:“你别理那些老娘们,一个个闲得胯疼。那屋子拾掇好了没?等下工了大娘带你嫂子给你帮忙去!”
接触了几次,苏明月觉得这钱大娘又爽利又热心,就有心跟她结交。
“不用了大娘,拾掇得差不多了。我下晌把里头擦洗下,再把炕烧起来烘烘,过个两三天就能住进去了。”
“好好好,你做事是个麻利的。要是需要搭把手,你就吱声。”
“成!对了,大娘你家有鸡蛋不,我想找你换些。”
“有,有,你来换,我给你挑些大个的。”
“那白面有不?”
其实她更馋大米饭了,就昨晚做梦一口气吃了八碗呢,把她撑得一个劲打嗝。
可惜这边不种水稻,想吃大米只能去供销社买。不过白面就不同了,是这里的硬通货,她还可以拿换当做幌子,把空间里买的白面偷渡出来吃。
钱大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家还留了十来斤白面,你要有票我按供销社的价钱卖你一毛六,要是没票算三毛。行不?”
她虽然姓钱,也爱钱,还有点抠,但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张口的人。加上这小知青还是她喜欢的,所以真没乱报价。
“大娘,这可太行了,还是你疼我。”
“这样,白面我都要了,要是别人家有,你也帮我问问,我傍晚下工去找你拿。”
许金凤每个月都要去黑市高价买粮食给苏耀祖开小灶,没票的白面都要四五毛一斤呢。
也是现在不让买卖,交通又不方便,不然运回去赚个差价,都能躺平。
“好好好,都卖给你!”
“我下工了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你,你可得早点来哟!”
钱大娘也笑开了花!
她们大队穷,就指着每年分的这点白面拿去镇上换点活钱。
供销社可不去,收购价才一毛三呢,太便宜了,大家都是偷偷去黑市卖或是卖给镇上县里熟悉的人。
提心吊胆不说,价钱还常常被压得老低。现在家门口就能换钱,价钱还划算,那真真是方便多了。
苏明月能感受到大娘满满的欢喜和热情,就是这话听着有些怪。
咋那么像寡妇在勾搭野汉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