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A线·神龙二年七月十五·长安太平观废墟
中元夜的月亮被云层裹得只剩半道银边，长安城西的太平观废墟里，纸钱灰混着黄土被夜风卷起来，粘在“赤汞司”暗卫的玄色劲装上——那劲装领口绣着半只衔汞的赤雀，是韦后专属暗卫的标识，在夜里泛着冷光。
“动作快点！观主说玉佩就在这口井里，误了时辰，你们我都保不住！”领头的暗卫校尉踹了脚井边的碎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能穿透废墟的狠劲。他手里的 torch（注：唐代称“烛笼”，此处为便于理解用现代统称，实际描写为“竹骨裹蜡的长笼，火光从篾缝里漏出来，在井壁上投下摇晃的黑影”）照向井口，井壁上还留着太平观鼎盛时的刻纹，是道家的云纹，如今大半被青苔啃得模糊，只剩几缕残纹像水草般垂着。
两个暗卫扛着木轱辘绞车过来，粗麻绳一头拴着铁爪，另一头绕在轱辘上，吱呀作响地垂进井里。井深约莫三丈，往下探时能听到铁爪刮擦井壁的脆响，偶尔还溅起几滴水声，在死寂的废墟里格外清晰。校尉盯着绞车，指节捏得发白——三天前韦后从“天裂”处得了块残片，说是能感应到“跨世之玉”，顺着感应寻到这太平观废墟，说玉佩沉在废井里，能助她稳固权位。
“校尉，有东西！”绞车上的麻绳突然绷紧，拉绞车的暗卫喊了一声。两个暗卫合力往上拽，铁爪勾着的东西先露出个白色的头，不是玉石的莹润，倒像是某种光滑的硬物。再往上拉，众人看清了——是半截手指粗的线，白色外皮裹着里面的金属丝，一端还连着个小巧的方块，上面有个凹进去的接口，像某种机关的榫卯。
“这是什么？”一个年轻暗卫伸手去碰，指尖刚碰到白色外皮，就被校尉一巴掌打开：“蠢货！谁知道是不是道家的毒器？”校尉蹲下来，用 torch 凑近照了照，那线的外皮上印着几行极小的字，他眯着眼看，只认出“5V 2A”几个奇怪的符号，既不是篆书也不是隶书，倒像是孩童画的鬼画符。
“不是玉佩。”校尉的脸色沉下来，抬腿踹了井壁一脚，碎石簌簌往下掉，“再捞！给我把井底翻过来，就算是挖泥，也要把玉佩挖出来！”
就在这时，废墟东侧突然传来一阵疯疯癫癫的笑，混着纸钱灰飘过来：“哈哈！天上掉流光啦！神仙赐我法器啦！”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破道袍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头发散乱，脸上沾着黄土，正是三天前在西市“天裂”处被他们撞见的李宓——这女子自称是太平观的遗徒，却疯疯癫癫的，问不出半句有用的，本想打发走，没想到她竟还赖在废墟里。
李宓跑到绞车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半截白色的线，突然扑过去就要抢。两个暗卫立刻按住她，她却挣扎着喊：“那是我的！是神仙赐我的‘流光索’！你们这些凡人，碰了会遭天谴的！”
校尉皱眉看着她，心里犯嘀咕——中元夜本就邪性，这女子又疯疯癫癫的，刚才那线确实古怪，难不成真是什么法器？他使了个眼色，让暗卫松开手，冷声道：“你说这是你的法器？有什么凭证？”
李宓爬起来，一把抓过那半截线，将连着方块的一端举起来，对着月亮比划：“你看！这是‘天界流光口’，月圆之夜能吸月华，化作流光斩妖邪！”她故意把线在空中甩了甩，白色的线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残影，倒真有几分“流光”的意思。接着，她又指着线里的金属丝：“这里面裹的是‘天蚕丝’，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一个暗卫忍不住嗤笑：“就这破线，还刀枪不入？”说着就要拔刀去砍。李宓立刻尖叫起来：“别碰！你若伤了它，天界会降雷劈你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虽然没下雨，却把那暗卫吓得手一缩。
校尉的脸色变了变——刚才那声雷来得太巧，再看李宓手里的线，确实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既不是棉麻也不是丝绸，摸起来滑溜溜的，不像是凡间之物。他想起韦后说的“跨世之玉”，难不成这女子和“天裂”有关？若是杀了她，误了韦后的事，自己担待不起。
“既然是你的法器，那便还给你。”校尉放缓了语气，“你且离开这里，不许再回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李宓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疯癫，抱着那半截线后退：“我走！我走！你们这些凡人，别再打神仙法器的主意！”她一边退，一边故意把线举得高高的，一步步往废墟外挪，直到走出暗卫的视线范围，才立刻收敛了疯态，脚步加快，拐进旁边的小巷——她根本不是什么太平观遗徒，而是三天前从“天裂”掉进来的2025年研究员，这半截线是她随身携带的USb充电线，没想到竟成了脱身的救命符。
她摸了摸怀里的线，又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半块龙纹玉佩——这是她掉进来时攥在手里的，和暗卫找的玉佩似乎是一对。刚才暗卫说“玉佩在井里”，难不成另半块在井底？她咬了咬唇，决定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探探这口井的秘密。
二、b线·2025年8月1日·北京故宫东北角楼
1. 触电：无形银蛇缠臂
我（李明达）是被一阵灼痛惊醒的。
胳膊上像是缠了条滚烫的银蛇，那“蛇”滑溜溜的，裹着一层软皮，里面却藏着能咬人的火——先是一阵麻，接着是钻心的疼，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我的皮肉。我想抬手甩开，却发现胳膊被缠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低头去看，那“银蛇”竟是一根细索，白色的外皮被烧得卷了边，露出里面的金属丝，正贴着我的臂弯，发出“滋滋”的轻响。更奇怪的是，我腰间的龙纹玉佩突然亮了起来，淡青色的光从玉佩的纹路里渗出来，像活过来的水流，顺着我的胳膊往“银蛇”上爬。
“滋啦——”
玉佩的光碰到金属丝的瞬间，一道蓝色的电弧突然炸开，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臂弯处传来一阵焦糊味，我用手摸了摸，摸到一块滚烫的疤痕，形状像极了玉佩上的龙鳞纹——那“银蛇”竟是能伤人的暗器！
我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头顶是飞檐翘角的楼阁，和长安的宫殿有些像，却又不一样——楼阁的檐角挂着无数盏“灯”，不是烛火，是五颜六色的光，红的、绿的、蓝的，像把彩虹揉碎了挂在上面。光落在飞檐上，和楼阁本身的木色叠在一起，竟像是给古建筑披了层霓虹做的纱。
2. 误认：雨燕与朱雀，神曲与钟声
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去看，只见一群黑色的鸟从霓虹光里穿过去，翅膀上沾着光的碎片，像着火了一样。我心里一紧——那不是朱雀吗？长安的乐府里唱过，朱雀是南方之神，羽若烈火，能镇妖邪。可这些“朱雀”怎么这么小？还成群结队地绕着楼阁飞？
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是些普通的鸟，羽毛是黑色的，只是被霓虹光染成了红色，才让我误以为是着火的朱雀。它们绕着楼阁飞了几圈，便落在檐角上，歪着头看我，像是在好奇我这个陌生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厚重的钟声，“咚——咚——”，一共九声，震得我的鼓膜发疼。这钟声和长安的晨钟不同，更响，更急，像是在催促什么。可还没等钟声停，另一阵奇怪的声音又钻了进来——
“hello-hello~大唐的风，吹到了现代的城~”
那声音又尖又细，带着某种奇怪的调子，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唱歌，却又不成章法。它和钟声混在一起，一个厚重，一个轻佻，像两块不同的石头撞在一起，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几乎要裂开。
我捂住耳朵，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旁边的“铁盒子”里传出来的——那“铁盒子”方方正正的，上面有个亮着的屏幕，屏幕里有人在跳舞，嘴里唱的正是刚才那奇怪的调子。我想起长安的皮影戏，这“铁盒子”倒像是个能装活人的皮影箱。
3. 落地：暗器与“赤汞司”？
我挣扎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地上铺着的不是砖石，是一种坚硬的黑色材料，上面还散落着些奇怪的东西——有圆滚滚的罐子，有折成方块的纸，还有一个薄薄的金属壳。
我不小心踩在了那金属壳上，“咔嚓”一声，壳子碎了。我心里一惊，立刻跳开——这是暗器！长安的刺客常用薄如蝉翼的金属做暗器，里面藏着毒针，一碰就会炸开。我低头去看那碎掉的壳子，里面没有毒针，只有一些透明的液体，闻起来没什么味道。
“此暗器甚薄，却无毒性，倒是奇怪。”我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位姑娘，你踩的是易拉罐，不是暗器。”
我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宽袖长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一个黑色的方块（相机），方块上还亮着光，正对着我。他的长袍和长安的服饰有些像，却又更轻便，颜色是淡蓝色的，上面绣着些奇怪的花纹，不是龙纹，也不是凤纹，倒像是些几何图形。
男子的旁边还立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盏灯，灯的光很亮，比长安的烛笼亮十倍不止，正对着我。更奇怪的是，架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屏幕，屏幕上满是滚动的文字，像极了长安市集中的告示，却比告示滚动得快多了。
我盯着那些文字，勉强认出几个——“主播”“cos”“晋阳公主”。“主播”是什么？“cos”又是何意？晋阳公主……那是我阿耶（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儿，我的妹妹，她早在贞观年间就去世了，怎么会有人提到她？
4. 相遇：唐穿哥与金鱼符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往前走了两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我刚才看你好像触电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医院？”我皱起眉头，“那是何处？是大理寺的牢狱，还是太医署的药房？”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姑娘，你这cos也太入戏了吧？连医院都不知道。我是历史系的学生，叫陈阳，Id是‘唐穿哥’，正在直播拍故宫角楼的汉服短视频。”他指了指旁边的屏幕，“那是我的直播间，现在有3000多人在看呢。”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屏幕上的文字还在滚动：
- “卧槽！这妹子的汉服也太还原了吧？是晋阳公主的形制吗？”
- “主播别只顾着看，上去搭话啊！问问她道具在哪买的！”
- “你们看她腰间的那个符！是不是金鱼符？”
最后一条文字刚滚过去，陈阳突然“啊”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腰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快步走过来，手指悬在我腰间的金鱼符上方，却不敢碰，声音都在发抖：“姑……姑娘，你这金鱼符，是哪里来的？”
我下意识地捂住金鱼符——这是阿耶赐我的，左右各一，左边的刻着我的名字，右边的存放在太医署，是用来证明身份的信物。金鱼符的正面是龙鳞纹，背面是缠枝莲纹，长安城里只有我和太子哥哥有这样的符，旁人是不许仿制的。
“这是我的信物，为何要告诉你？”我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陈阳却没在意我的警惕，而是激动地说：“我上周刚写了篇关于晋阳公主的论文！论文里专门考据过金鱼符——晋阳公主的金鱼符，左右各一，正面是龙鳞纹，背面是缠枝莲纹，而且全网都没有实物图！你这符……和我考据的一模一样！”
他指着我的金鱼符，手都在抖：“你看这龙鳞纹，每一片鳞的弧度都和史料记载的一样；还有这缠枝莲，花瓣的数量是七片，正是贞观年间的制式……你这符，是仿制品吗？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我却突然感到腰间的玉佩又热了起来。刚才被“银蛇”咬伤的臂弯又开始疼，那道焦痕像是活了过来，和玉佩的光呼应着，让我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
5. 断档：绿光冲云台，画面雪花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按住发烫的玉佩。
就在我的指尖碰到玉佩的瞬间，玉佩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绿光——不是刚才的淡青色，是浓得像翡翠的绿，直直地往上冲，正好对着楼阁角落的一个“铁疙瘩”。
那“铁疙瘩”是个圆形的东西，上面有个能转动的镜头，正对着我和陈阳的方向——我后来才知道，那是监控云台，用来记录这里的一切。
“嗡——”
绿光碰到监控镜头的瞬间，镜头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接着，陈阳旁边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片白色的雪花，“滋滋”的杂音从屏幕里传出来，盖过了刚才的神曲和钟声。
陈阳脸色大变，伸手去碰屏幕：“怎么回事？监控怎么没信号了？直播间也卡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绿光慢慢消散，玉佩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这玉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射出绿光？那“铁疙瘩”又是什么暗器？
更让我害怕的是，我看到楼阁的远处，有几道光束正往这边来，伴随着人的脚步声——是“赤汞司”的暗卫吗？他们是来抓我的吗？
我攥紧腰间的金鱼符，看向陈阳，他还在忙着摆弄屏幕，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3000多观众看着呢，监控怎么突然坏了……”
他没看到，我的玉佩又开始亮了，这次的光不是绿色，是淡红色的，像血一样，顺着玉佩的纹路，慢慢爬到了金鱼符上——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