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我爹让我另寻一处给你住,回去就把兰园卖了,换一个宅子。”
我拒绝道:“不换,我就住在兰园。”
李浩然惊奇道:“兰园那么多女尸,你也不嫌那住着晦气,赶紧换个窝住吧!我去请个风水先生,为你挑一处风水宝地当住宅。”
我依旧鄙夷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风不风水、晦不晦气,在我这,真理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李浩然一脸难堪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
沉默了一阵,我对他道:“这次多谢你了!”
李浩然漫不经心道:“为朋友两肋插刀罢了!”
忽然,李浩然想起来道:“兰园的那些白骨怎么办?会不会和十年前的那件事有关?”
我点了点头道:“我非常肯定那些白骨是女尸,开明坊的官员反应那么大,其中的猫腻大的去了。你没有报给御史台吗?我记得你吹嘘你是从三品的京官,叫什么来着?”
李浩然昨晚和他父亲吵了一架后,也学乖了。
“我只是个武将,要上奏折也是交到右军府,御史台不是我去的地方。”
我诧异道:“御史监察百官,御史台收奏折还分文官武将吗?”
李浩然解释:“御史大夫和大司马都是三公,但是大司马是军政最高的行政官,御史大夫虽然有参奏武将的权力,但是他管得了武将吗?同样的,大司马会去插手文官们的政事吗?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李浩然想清楚了他父亲不让他上书御史台,他父亲也不管这事的原因了。
我夸赞道:“哎呦不错哦!想不到文官武将的事情你还分得挺透彻。不过吗!”
李浩然插嘴道:“不过什么?”
我继续说:“弹劾官员上御史台,如果我想报一件大凶杀案,是不是该去大理寺?”
李浩然幡然醒悟,是这么一回事,兰园的事情可能和开明坊的官员没有关系。
他想了想道:“你该不会要我去大理市报这事吧?”
“我又没说让你去,我自己去不行吗?我问你,管京城司法的官员是哪几个?”
李浩然不假思索道:“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人。”
“他们都在哪个府衙?”
李浩然觉得奇怪道:“当然是大理寺啊!他们三个是大理寺的官员。”
“为什么不给他们设立单独的府衙?”
李浩然又觉得莫名其妙道:“这我怎么知道京城三辅为什么要在大理寺,不给他们设立单独的府衙,我又不是廷尉司的廷尉,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大理寺在哪?”
李浩然回答:“东苑,御史台隔壁。你甭想去了,寻常百姓进不了东苑,会被巡逻的士兵拦下。”
我反而觉着不可思议了这事,抱怨道:“百姓的苦楚冤情上达不了天听,那御史台和大理寺留着吃屎啊!”
李浩然听了也苦笑几声,他也对御史台和大理寺无话可说。
“所以我才说让你换个地方住,兰园的事情我们管不了!”
我不服气道:“我还就偏要管了,我把那些尸骨挖出来,摆在东直门,我就不信朝廷不重视这件事。”
李浩然看疯子般看我道:“你可别作死,有本事你去做官,进了大理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管了。”
“我才不稀罕做官,官字两个口,上面那张嘴吃百姓的肉,下面那张嘴喝百姓的血。”
李浩然又急道:“你看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就不能消停点,这里是京城,可不是在幽州。”
马车停了,我俩的谈话突然被李忠打断道:“世子、公子,大门外站了很多大理寺的人!”
我下车一看,原来是到兰园了,大理寺的人为什么会来?
三名身穿紫袍服,腰系金腰带,左腰跨刀,右腰系了一个金鱼袋,头戴地黄交枝图案的幞头,正向我和李浩然走来。
三人向李浩然打招呼道:“浩然兄,别来无恙!”
李浩然一脸惊讶地问道:“你们三个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位俊秀男子道:“廷尉司中午给大理寺传旨,要彻查兰园尸骨的事情,于是我们三人就被派来调查了。不知这位仁兄是谁?”
李浩然高兴地介绍道:“这是我在夷狄战场上并肩杀敌的兄弟,夜玄。一年多不见,你们几个怎么穿这身衣服了。你们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吧!我都快不认识你们了!”
一脸正气的男子对我道:“在下徐飞,现任京兆尹。”
另一个木讷点的男子对我说:“在下左冯翊江宇。”
剩下那个十分热情道:“右扶风宗凯。”
李浩然围绕着三人转了一圈,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头道:“好家伙,两年不见,一个个都正四品了。”
徐飞和江宇苦笑了一声,宗凯却打趣道:“哪里比得上副都指挥佥事大人您,比我们官职高一级。”
李浩然惊醒道:“你刚才说奉旨,这事怎么捅到陛下那去了?”
三人也是一脸疑惑,异口同声道:“我们怎么知道?”
李浩然搂着三人的肩膀道“走吧走吧!先进去看看再说。”
一边走着宗凯一边问道:“该不会是你小子偷偷上书把兰园的事告诉陛下的吧!我们都听说了,这宅子是你的,那开明坊的县令、县丞、县尉不识好歹,查封你的宅子,打你的人,现在已经关在大理寺接受审查了!”
李浩然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是我?我又没进宫,就算我上书御史台,奏折至少也要两三天才会到尚书令手中,哪可能这么快让陛下知道!”
宗凯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但这件事很蹊跷。”
李浩然突然夹着左冯翊江宇的脖子质问:“昨晚开明坊的县丞和县尉说了,是你这个左冯翊大人十年前叮嘱兰园这事的,你这个背后主谋。”
江宇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十年前……我才十岁。”
李浩然赶紧松手,陪笑道:“对哦!不好意思,刚才我太激动了,晚上我请你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