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羽和吴大爷回到丁家偏房时,看到顾洲脸色还有些苍白地靠在炕上,秦渊则一如既往地守在旁边。
“小顾,你这是怎么了?”吴大爷关切地问。
顾洲坐直了些,摆摆手,“没事,就是刚才回溯消耗大了点,歇会就好。”
他顺便把在石碑上看到的混乱画面和两人简单说了一遍。
“你们那边呢?有什么发现?”
听顾洲说完,陆明羽和吴大爷才稍稍放心,随即把他们与钟暮的谈话内容详细说了遍,重点提到了鬼新娘以及钟暮关于圈禁怨气的分析。
“钟暮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吴大爷最后总结道,“肚子里有货,而且不是一般的货。”
顾洲本来还在琢磨那个红衣戏子是谁,一听鬼新娘,立刻把两者联系了起来。
“难道我看到的那个……就是鬼新娘?她是被烧死的,所以怨气不散?”
吴大爷却摇了摇头,“不像,按钟暮的说法,还有那天咱们看见的祭祀用品,倒更像是她的怨气被强行禁锢在这,不得超生。”
“村民们图什么?”顾洲有些不理解,“又怕她,又把她圈在这儿,这不是在自己家门口埋炸弹吗?”
“邪门的地方就在这儿。”吴大爷也说不清,“但明天就是祭祀了,今天在一个村民嘴里打听到,祭祀一般持续三天,恐怕咱们得想办法混进后山看看。”
几人都觉得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向。
陆明羽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觉得钟暮还有些话没说完,可能当时吴大爷在,他有所保留。我想……自己再去一趟,试试看能不能问出更多东西。”
“你自己去?”顾洲有些意外。
“嗯,我感觉他不像是敌人,否则不会透露鬼新娘和圈禁这么关键的信息。而且和他交谈的时候,有些话的逻辑和细节,不像是编造的。”
顾洲有些犹豫,看向秦渊,秦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不赞同很明显。
“会不会有危险?”
“我会小心,而且就在村里,天黑前一定回来。”陆明羽语气坚持,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
顾洲见他主意已定,只好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陆明羽答应着,起身出了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洲因为精神消耗,靠在炕上迷迷糊糊地养神,秦渊也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吴大爷则有些焦躁地在不大的房间里踱步。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祭祀前夜的村庄,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宁静,家家户户都早早熄了灯,连狗叫声都听不到。
土路上没有路灯,只有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房屋和树木的轮廓,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不对啊。”顾洲坐不住了,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陆医生说了天黑前回来,这都黑透了……”
秦渊不用他多说,立刻闭上眼,庞大而无形的煞气如同潮水般以丁家为中心,向整个村子蔓延开去,细致地搜寻着陆明羽的踪迹。
然而,几分钟后,秦渊睁开眼,眉头紧锁。
“怎么样?”顾洲赶忙问。
“找不到。”秦渊的声音也有着一丝凝重,“他的气息……消失了。”
“什么?”顾洲和吴大爷同时一惊。
秦渊再次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操控煞气,细细感知。
“有一个院落,我的煞气进不去。”秦渊睁开眼,指向村子深处的某个方向。
吴大爷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微变,“那是钟暮住的方向。”
秦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能完全隔绝他感知的存在,绝非凡俗。
这个钟暮,到底是什么来头?
事实上,陆明羽早就该回来了。
他确实打算再去找钟暮,但根本还没走到钟暮的住处。
在穿过一条昏暗小巷时,他意外地遇见了丁老三的媳妇。那个总是低眉顺眼、一脸愁苦的妇人,提着一个空篮子,像是刚忙完回来。
她看到陆明羽,主动迎了上来,脸上挤出一丝局促不安的笑,“陆……陆先生。”
“丁大嫂,有事吗?”陆明羽停下脚步,语气温和。
妇人搓了搓衣角,声音很小,“您是个有学问的文化人……俺,俺想求您帮个忙,不知道行不行?”
陆明羽对她印象不差,毕竟是她家提供了落脚之处,便点了点头,“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妇人像是松了口气,连忙说,“是村尾的王奶奶,她有个远房亲戚,前两年托人少了封信回来。可我们这家里,没一个认识字的……信一直放着。王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怕是……怕是没多少日子了,她就想着拎走前能知道心里写了啥,也算了个心事……”
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看起来情真意切。
“陆先生,您能不能行行好,帮王奶奶看看信?就几句话的事……”
陆明羽本来就是心软的人,又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还能回报一下借住之情,便点了点头。
“好,您带路吧。”
妇人千恩万谢,领着陆明羽往村子更偏僻的角落走去。奇怪吧绕,来到一个更加破败的小院前。
“王奶奶就住在这儿,他耳朵背,您进去直接跟她说就行。”妇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
陆明羽不疑有他,跟着她迈步走了进去。
他刚往里走了几步,正准备开口询问,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眼前一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意识便迅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身后的一双手臂接住,迅速拖进了阴影里。
“怎么是他?不是说好是那个小子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哪还有时间挑三挑四……那个小子身边一直有个大佛跟着,这个也行。”
“行吧,碰上了就算他倒霉,总比……”
“总比咱们儿子去送死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