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维持着灵体的状态,悄无声息地飘向村东头那被列为禁地的老戏台。
戏台周围果然用粗早的木棍和草绳简单围了一圈,算是划定了界限。但这点障碍对普通人来说不过也就是跨过去的事儿,对秦渊更是形同虚设,他直接穿了过去,落在戏台前。
戏台比想象中要新一些,虽然木质结构看得出年代久远,但台面和主要的柱子上并没有积攒太厚的灰尘,某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新近修补和粉刷的痕迹。
就像是有人在定期维护它,不让它彻底破败下去。
他仔细感知着周围,但除了那种弥漫在整个村子的一丝阴郁气息外,戏台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灵异波动。
正当他凝神查探的时候,一丝极其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渊瞬间收敛起所有气息,灵体如同融入空气,静静地悬浮在戏台一侧的阴影里。
来的人是钟暮。
他站在障碍物外,双手插在裤袋里,静静地看着戏台,眼神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
他站了足有几分钟,期间目光缓缓扫过戏台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秦渊灵体所在的大致方位,但是并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似乎真的没看见秦渊。
秦渊眼神微冷,心中念头一转,一股带着凛冽寒意的煞气悄无声息的袭向钟暮的后颈。
然而,钟暮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真的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一无所知。
秦渊见状,在最后时刻收敛了那股煞气,只差一点就会真的伤到钟暮。
他看钟暮仍然没有反应,才不再关注,转身继续研究戏台,重点查看了那些有修补和粉刷痕迹的地方。
在他转身背对之后,钟暮才几不可察的微蹙了下眉头,眼神自然地扫过秦渊的背影,停留了一秒,然后便像是看够了,转身从容离去。
秦渊又在戏台周围盘旋了两圈,确认没有更多发现后,才回到那棵歪脖子树下与顾洲等人汇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顾洲一看秦渊回来,立刻迫不及待地问。
“戏台不算老旧,有人定期维护。”秦渊淡淡道。
陆明羽立刻抓住关键,“这里的村民看起来并不富裕,却肯花费人力物力维护一个被禁止靠近的戏台,这本身就很矛盾。”
吴大爷听闻,也摸了摸下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这么做。”
“还有,我在那里看见了钟暮。”秦渊补充道,“他似乎也在观察戏台。”
顾洲心里一惊,“他看见你了?”
“没有。”秦渊语气平淡的摇了摇头,“我试探了一下,他毫无反应,但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他应该也在调查什么。”
顾洲点点头,钟暮是敌是友还不是很明朗,如果和青和镇的陈老栓一样就好了,那至少能多个帮手。
几人将买回来的物资先放回了丁家那间狭窄的偏房,然后继续在村里闲逛。
这时候的村子里,看上去比昨天似乎忙碌了一些,好些村民都在收拾着东西,挎着盖着红布的篮子,行色匆匆地往后山的方向去。
“他们这是在干嘛?”顾洲小声问。
“大概是在准备祭祀的东西。”陆明羽推了推眼镜,“之前钟暮说过,还有两天就是祭祀了,他们大概是要在后山举行仪式。”
“后山?”顾洲下意识往后山方向看了眼,“那里不给外人进,看样子咱们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混进去了。”
“嗯……我去问问。”
陆明羽借着调研的名义,语气温和地问一个正好出门的中年村民,“老乡,这是准备祭祀用的东西吗?”
那汉子看了他们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并不愿意多言。
吴大爷凑过去,地上一根烟,“听说咱们村里这个祭祀一年一次?您方便跟我们说道说道,咱们也好注意别冲撞了什么。”
汉子犹豫了一下,接过烟别在耳后,才压低声音,“咱们这的每年都要有一户人家做头家,你们……你们别往后山去就行。”
“做头家?”吴大爷和其余几人对视了一眼,“这头家一般要做些什么?”
“就是……负责些祭祀的主要事物。”汉子说的有些含糊,但最终又补了一句,“今年刚好轮到丁老三家。”
秦渊一直抱着双臂站在顾洲身侧没说话,但他能敏锐的感觉到,村民在提到做头家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丝毫的荣耀,反而流露出一种隐晦的恐惧和无奈,仿佛这是一件每家每户都不得不经历的差事。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正在整理篮子的村妇可能是压力太大,忍不住对同伴低声抱怨了一句,“唉……丁老三家的儿子今年……”
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另一个年纪大点的村民立刻厉声打断她,“就你话多!赶紧干活!耽误了祭祀,你担待的起吗?”
那村妇脸色一白,立刻闭上了嘴,低下头匆匆提着篮子就走了。
顾洲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丁老三家的儿子?
他们在丁老三家住了一晚,除了那对沉默寡言的夫妻,根本没见到过第三个人,也没听他们提起过有儿子。
这个儿子去哪儿了?或者说,为什么不能露面?
正在思索间,不远处一个年轻的村民大概是因为紧张,手一滑,拎着的篮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盖着的红布散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那村民吓得全身都在发抖,像是犯了天大的过错,手忙脚乱地要去捡。
陆明羽离得近,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一边说着我帮你,一边手脚利落地帮忙捡起散落的东西,目光则迅速扫过那些物品。
篮子里主要是一些红色的蜡烛,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朱砂画的符纸,还有些用红纸包着的物件。
那村民根本顾不上道谢,几乎是抢一般地从陆明羽手中夺过那些东西,胡乱塞回篮子,用红布死死盖住,像是怕被什么看见一样,抱着篮子跌跌撞撞地往后山跑,连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