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渊!他竟然能直接在自己脑子里说话?!而且这语气…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已经完全是他昨天通过电视学来的那种现代语调了,没了“汝”“吾”,只是听着极其不耐烦。
“你…你…”顾洲又惊又气,“你把我关起来,还嫌我吵?!讲不讲道理啊!这不是你搞的鬼吗?!”
“哼。”脑中的声音冷哼一声,带着一种你怎么这么蠢的鄙夷,“血契之力,双向束缚。你以为我愿意与你这蝼蚁绑在一起?”
顾洲一愣:“双向?你…你也…”
“若非受限于此,吾…我早已将你…”秦渊的声音里透出咬牙切齿的怒意和深深的憋屈,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顾洲瞬间明白了。
不是秦渊故意不让他出门,而是这该死的契约规定他们不能离彼此太远!秦渊自己也是被逼的!
这个认知让顾洲的心情复杂极了。一方面,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感让他稍微平衡了一点点;另一方面,连秦渊这种大佬都破解不了的契约,他岂不是更没指望了?
“那…那怎么办?”顾洲哭丧着脸,绝望地问,“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我们老板会杀了我…不对,饿死之前我就先被开除了…”
脑海中沉默了片刻,只能感受到那股极其不情愿的情绪波动。似乎秦渊也在权衡面子和点心还有水电费哪个更重要。
终于,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充满了极大的不情愿:“…那块玉。”
“啊?”顾洲没反应过来。
“蠢货!”秦渊的声音带着暴躁,“契约核心是那枚玉佩!你不能远离它,那就带着它!”
顾洲猛地睁大了眼睛。
对…对哦!不能远离玉佩,那就把玉佩带在身上不就行了?!他怎么没想到!
但下一秒,他又犹豫了。
把那块一看就邪门得不行的玉佩带在身上?天天贴着?这跟脖子上挂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而且…秦渊居然会主动告诉他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极其不情愿。
“你…你会跟我一起…出来?”顾洲试探着问,想象了一下带着一个古代鬼王挤地铁的画面,感觉有点惊悚。
“不会。”秦渊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显然觉得他问了个蠢问题,“只是此玉是我灵核所在,我自然……哼。”
虽然他没说完,但顾洲懂了。玉佩在哪,秦渊大概都能感知的到。也就是说,如果他带着玉佩出门,就相当于自己再做什么这位大爷都会知道。
这…信息量有点大。
但不管怎么说,能出门就是好事!
顾洲连滚爬爬地冲回卧室,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那枚玉佩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温润的光泽下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一个暴躁的千年鬼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般,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系着玉佩的旧绳结。
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手上,带着警告和嫌弃的意味。
“轻点。”脑海里的声音命令道,顿了顿,又极其不耐地补充了一句,“…别弄丢了。”
顾洲:“……”居然还担心这个?难道丢了会更糟?
他没敢问,赶紧找了根结实点的红绳,小心翼翼地将玉佩串好,然后挂在了脖子上。玉佩贴在他胸口皮肤上,冰凉刺骨,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种更加紧密的束缚感油然而生,仿佛他和某个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形影不离了。
但同时,那种只要离开房子十米就心悸头晕的感觉…消失了。
顾洲走到门口,试探着迈出一步,两步…十步…二十步…
一直走到小区门口,那种可怕的拉扯感再也没有出现。
自由了!
…虽然自由的代价是脖子上挂了个鬼王。
顾洲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又低头看了看胸口冰凉的玉佩,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掏出手机,已经迟到半小时了。他赶紧给老板发了条微信,谎称自己突发急病刚看完医生,现在赶去公司。
发完微信,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朝着地铁站走去。
胸口玉佩冰凉,而在他脑海中,那道冰冷的声音似乎哼了一声,便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一种真麻烦的烦躁情绪,久久不散。
挤早高峰地铁绝对是当代酷刑之一。
顾洲像块夹心饼干一样被塞在拥挤的车厢里,鼻尖充斥着各种早餐包子和汗水的混合气味,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列车运行的轰鸣。
他死死护着胸前的公文包,以及藏在衣服底下那块冰凉玉佩,努力给自己争取一点呼吸空间。
“早知道就请病假了…”他小声嘀咕,后悔不已。戴着这玩意儿出门,总感觉像是怀揣着巨额赃款,心惊胆战的。
胸口那块玉佩贴着的皮肤一直传来冰凉的触感,时刻提醒着他那位室友的存在。
好在自从上车后,秦渊就一直没动静,仿佛对挤地铁这种凡人疾苦毫无兴趣,也可能是单纯嫌弃外界嘈杂,懒得搭理。
就在顾洲被人流推搡着,艰难地维持平衡时,列车一个紧急刹车!
“哎哟!”
“挤什么挤!”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抱怨。顾洲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去,脚踝狠狠扭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嘶……疼死我了…”他扶着旁边的栏杆,单脚站着,感觉脚踝火辣辣地疼,肯定肿了。
这倒霉催的!
就在他龇牙咧嘴地忍着痛,在心里把地铁司机和推他的人骂了一百遍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猛地袭来!
不是来自脚踝的疼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
一股极其强烈的烦躁感像潮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毫无征兆,来势汹汹。那感觉清晰得可怕,却明显不属于他自己,他正专注于肉体的疼痛,根本没空心情烦躁。
这烦躁里还夹杂着一丝被打扰的清梦般的恼怒,以及一种…对周围拥挤和噪音极致的厌恶和鄙夷。
顾洲瞬间僵住了,连脚疼都忘了。
是秦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