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周六的下午,顾洲午睡醒来,发现屋子里异常安静。那种属于秦渊的冰冷存在感变得几乎察觉不到,像是陷入了深度的沉眠。
是因为吃了那块特别贵的桂花糕,心情好所以睡得更沉?顾洲胡乱猜测着。
他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了两圈,目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落在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门上。
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好奇心上一段时间了。
秦渊明确的警告言犹在耳,那股冰冷的威胁感也记忆犹新。但是…他现在睡得很沉吧?
一个作死的念头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就去看一眼?就试试看能不能打开?万一…万一里面真的有秦渊很重要的旧物,他找回来,说不定还能刷刷好感度?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侥幸心理最终战胜了恐惧。
顾洲找出之前买来准备对付地下室锁头的除锈剂和小工具箱,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而砰砰直跳。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地下室门口,屏住呼吸,先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一片死寂,玉佩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往锁眼里喷除锈剂,然后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去撬、去拧。
锁头锈得厉害,过程并不顺利,顾洲忙活了一身汗,手上都蹭掉了点皮。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锁芯突然发出了咔哒一声脆响!
开了!
顾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又兴奋又害怕。他再次警惕地感知了一下,秦渊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他咽了口唾沫,用力推开了那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门。
一股混合着陈腐、灰尘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门后是一段向下的狭窄的水泥台阶,深处漆黑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顾洲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台阶和下方一小片区域。下面似乎是个不大的储藏间,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杂物。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心跳如鼓。
里面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宝贝,只有几样零碎物件。
一枚断裂的色泽黯淡的玉簪,几块写着模糊朱砂符文的黑色碎石头,一本纸质发黄脆弱的线装古书,书页间夹着一页对折的、材质更现代一些的信纸。
顾洲首先拿起那页信纸。纸上的字迹是用钢笔写的,有些潦草,似乎书写者当时处于一种激动或慌乱的状态。
“……痴心妄想……终是镜花水月……缚灵之法反遭其噬……此物凶戾远超记载……非人力可驭……后来者若见,切记:不见不闻,不触不解,方得安宁……速离此地!切莫……”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块像是干涸已久的污渍模糊了,再也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顾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显然是那个前房主留下的。缚灵之法?反遭其噬?这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那个家伙果然试图对秦渊做些什么,结果失败了?这污渍……是血吗?
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的目光又落回到那句被反复强调的警告语上,“不见不闻,不触不解,方得安宁”。
什么意思?只要不看、不听、不碰、不去理解,就能平安?
随后他的目光被墙角一个半开着的老式木箱吸引。他走过去,用脚轻轻拨开箱盖,里面除了一些没用的废纸,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牛皮纸信封。
鬼使神差地,顾洲弯腰捡起了那个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发黄的信纸。
他拿出信纸,上面是用另一种更古老的墨水写着几行更加晦涩难懂的字句,像是某种咒语或口诀,字迹扭曲,透着一股邪性。
顾洲看着那几行字,下意识地、喃喃地念了出来:“…幽冥洞开,魂识无蔽,见汝所见,惑汝所惑…”
念完的瞬间,他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地下室好像更冷了一点。
他摇摇头,觉得这前房主大概是疯了。他把信纸塞回信封,准备离开。这地方邪门,还是赶紧上去为妙。
然而,当他转过身,将手电光扫向楼梯口时,他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光束所及之处,不再是空无一物!
楼梯上、角落里、甚至就在他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好几道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影!
那些人影有男有女,衣着各异,有的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有的更近一些,但无一例外,都面容模糊扭曲,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和死气。
他们无声地徘徊着,或蜷缩在角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在这片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不得超生。
顾洲的呼吸骤然停止,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见鬼了…这次是真的见鬼了!而且不止一个!
他看见了!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些…这些都是被困在地下室的鬼魂!前房主警告的是真的!这地下室是个囚笼!
更重要的是,当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时。
那块玉佩不再只是玉佩。
他清晰地看到,玉佩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如同深渊般幽暗的玄色光芒包裹着,那光芒中,一个闭目沉睡的玄衣身影若隐若现,正是秦渊。
而他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沉静的凉意,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缓慢流转的强大能量场。
顾洲猛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他能看见了!
他能清晰地看见那些……东西了!
不是因为血契连带看到的秦渊,而是所有的……鬼魂?!能量场?!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终于明白前房主那句速离此地是多么真诚的警告,而自己却蠢到触发了更可怕的机制!
就在他惊恐万状,不知所措之时。
胸口玉佩那浓郁的玄色光芒猛地波动了一下!
里面的沉睡的身影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冰冷的眸子,穿透了玉佩的阻隔,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吓得魂飞魄散的顾洲,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随即是滔天的怒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蠢货!”秦渊冰冷震惊的声音,如同炸雷般直接在他脑中响起,“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