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默拖着行李箱站在香港大学的校道上,盛夏的阳光炽烈得近乎粗暴,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头那缕莫名的寒意。作为一名专攻都市传说的自由撰稿人,他此行的目标,是港大那栋笼罩在层层诡秘传说中的建筑——庄月明楼。
“先生,那栋楼邪门得很,晚上十点后千万别靠近。”出租车司机用粤语夹杂着普通话,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脚下油门一踩,车子迅速汇入车流,仿佛再多停留一秒都会被那栋楼的阴气缠上。
杨默扯了扯嘴角,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的好奇早已被勾得发烫。庄月明楼,香港富商李嘉诚为纪念亡妻所建,自1991年落成后,灵异事件就从未停歇,成了港大最讳莫如深的禁忌之地。校方对此三缄其口,学生间却流传着无数版本的恐怖故事,足以让最胆大的人脊背发凉。
他在学校附近的民宿落了脚,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勘探”。他装成游客,拿着相机在校园里闲逛,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栋传说中的建筑。
远远望去,庄月明楼的造型就让人心里发毛。典型的中式建筑风格,飞檐翘角,可不知为何,从某个刁钻的角度看过去,竟像一口巨大的棺材,静静地蛰伏在校园一隅,散发着无声的压迫感。杨默用相机放大细节,看到窗户上镶嵌的圆形图案,像极了古代的铜钱,“压胜”的意味十足。
“同学,你知道庄月明楼的传说吗?”他拦住一个抱着书本匆匆路过的男生。
男生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压低声音:“知道是知道,但……不好乱说的。你看那楼梯扶手,据说用的是柳州棺材木……”他指了指楼体,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有那电梯,从来没有4楼的按钮,但总有人说见过它自己停在4楼……”话音未落,他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盯上,匆匆丢下一句“我赶时间”,便快步跑开了。
柳州棺材木,无“4”的电梯……杨默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信息,心中的疑云又浓重了几分。他决定从几个最知名的灵异事件入手,一点点剥开庄月明楼的恐怖面纱。
一、反脚的旗袍女人
第一个事件,关于一位建筑系学长。去年秋天,他在楼里通宵画图,深夜时分,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高跟鞋在缓慢行走。他壮着胆子探头,看见走廊尽头有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影,手持拐杖,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最恐怖的是,那女人是反着走的——脚尖朝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
为了还原这个场景,杨默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悄悄潜入庄月明楼附近。楼里大部分灯都已熄灭,只有应急灯在角落发出惨白的光,将走廊的影子拉得扭曲而诡异。他屏住呼吸,站在建筑系画室所在的楼层走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起初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不知过了多久,“咔哒……咔哒……”的声音真的出现了!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节奏,由远及近。杨默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慌忙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只敢露出一只眼睛缓缓探头。
走廊尽头,果然有一个身影。穿着旧式的墨绿色旗袍,身姿窈窕,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她手持一根乌木拐杖,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发出“咔哒”的声响。而她的脚,真的是反着的!脚尖朝向后方,每走一步,都像是违背了物理法则,看得杨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转过头——杨默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发髻,和旗袍领口露出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
“谁在那里……” 一个平板、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
杨默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拍照,转身就往楼梯间疯跑。身后的“咔哒”声似乎加快了速度,一股阴冷的风刮过他的后颈,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刺探他的皮肤。他不敢回头,拼命往下跑,直到冲出庄月明楼的范围,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湿了整个后背。
这次亲身经历,让杨默彻底相信了那些传说的真实性。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连保安都不敢在这栋楼值夜班。
二、女厕所的苍白之手
他辗转找到了一位在港大干了二十年的老保安,姓杨。杨保安一开始满脸警惕,架不住杨默软磨硬泡,又递了几支烟,才终于松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那栋楼,晚上真不能待。”杨保安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有些飘忽,“我每次巡楼,都会多带一份报纸。”
“带报纸做什么?”杨默追问,心脏也跟着提了起来。
“经过女厕所的时候,”杨保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被风声吞没,“隔间里会有人小声说,‘借张报纸看看’……”
杨默想象着那个场景:深夜的女厕所,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瓷砖和滴答的水声,却有声音从隔间传来,向你借一张报纸。
“那您……借了?”
杨保安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把报纸从门缝底下塞进去,每次都能感觉到,有一只……很白很凉的手,瞬间就把报纸抽走了。快得很,就像……就像不是人能做到的速度。”他顿了顿,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有一次我好奇,塞完报纸后没立刻走,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结果,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可怕。我壮着胆子推了推隔间的门,从底下的缝隙看进去……”
杨保安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里面什么都没有……报纸就放在地上,被揉成一团,上面还有几个黑糊糊的指印……那手……根本不是活人的手……”
杨默听得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还听说了那个关于电梯的诡异故事。
三、4楼的纸扎人
期末周的凌晨,一个女生为了赶论文,独自一人乘坐电梯。庄月明楼的电梯按钮里,确实没有“4”这个按键。但那天,电梯却像被无形的手操控着,自己停在了4楼。门开的瞬间,她看到三个穿着旧式校服的女生,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里面。女生吓得尖叫出声,再眨眼,电梯里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为了验证这个故事,杨默特意选了一个期末周的凌晨,再次潜入庄月明楼。他站在电梯前,看着那排按钮,果然没有“4”。他按下了去3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老旧的设备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到了3楼,门开了,外面空无一人。杨默没有出去,按下了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刹那,他清晰地看到,按钮面板上,代表4楼的那个灯,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叮——”
电梯停在了4楼。
杨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手心全是冷汗。
门外是一条幽暗的走廊,墙壁上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水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走廊尽头,似乎有三个模糊的人影。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拿出手电筒,慢慢走了出去。
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照亮了那三个身影——果然是三个穿着旧式校服的女生,梳着齐耳短发,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三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杨默的手电筒微微颤抖,光束在她们身上晃动。他咬咬牙,想靠近些,看清楚她们的脸。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女生,缓缓地,抬起了头。
杨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根本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纸!一张被糊成人脸形状的纸,上面用墨笔画着五官,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微笑!
“啊——”杨默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电梯疯跑。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他不敢回头,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和1楼的按钮。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三个纸人,但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三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冰冷。
从电梯里逃出来后,杨默瘫坐在一楼的大厅里,浑身脱力。他知道,自己必须查清这一切的真相,否则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栋楼的阴影。
四、棺木楼的真相
他查阅了大量资料,走访了数位不愿具名的老教授,终于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庄月明,李嘉诚的发妻,当年并非正常死亡。有传言说她是不堪压力跳楼自杀,也有说是积郁成疾病逝。但无论何种死法,她的离世都给李嘉诚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为了纪念她,也为了一个不能说的目的——“镇压”她的亡魂,李嘉诚耗资建造了这栋庄月明楼。
建筑的设计处处透着风水上的“压胜”之术。整栋楼形如棺材,是为“困”;选用柳州棺材木做扶手,是为“镇”;窗户上镶嵌铜钱图案,是为“挡”。电梯只有上行键没有下行键,寓意“只进不出”;刻意抹去“4”楼按键,因为“4”与“死”谐音,本想避免亡魂借由这个数字作祟,却没想到,这反而成了亡魂最易聚集的“禁忌层”。
而那些层出不穷的灵异事件,正是庄月明的怨念与这栋楼的风水设计相互作用的结果。那个反脚走路的旗袍女人,是庄月明的亡魂在楼里徘徊;女厕所里的苍白之手,是她不甘的怨念所化;4楼的纸扎人,是她用来“陪伴”自己的替身;顶楼深夜的烛光,是她在这栋“棺材”楼里,唯一的一点“生机”。
杨默还了解到,每个新生都会收到一张护身符,这并非校方的善意关怀,而是一种隐晦的提醒——提醒他们远离这栋楼,远离庄月明的怨念。
真相大白,杨默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感到一阵更深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的调查,可能已经惊动了楼里的“东西”。
离开香港的前一天晚上,他最后一次站在庄月明楼外。深夜十点,楼里已经清场,但他清楚地看到,顶楼的一扇窗户里,真的有一点烛光,一闪,一闪……
他仿佛听到,从楼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麻将声,还有一个平板的女声,在他耳边低语:“陪我……再玩一局……”
杨默猛地打了个寒颤,转身快步离开。他知道,有些秘密,还是永远埋藏起来比较好。
回到内地后,杨默再也没有写过关于庄月明楼的只言片语。只是每当深夜,他偶尔还会梦到那栋形如棺材的建筑,梦到那个反脚走路的旗袍女人,梦到4楼那些纸扎人脸上诡异的微笑。
他床头,至今还放着一张从香港带回来的护身符,虽然他知道,那东西可能根本没用,但至少能给他一点心理上的慰藉。
而香港大学的庄月明楼,依旧矗立在那里,像一口沉默的巨棺,吞噬着所有试图探寻它秘密的人。关于它的传说,还在港大的学生间继续流传,成为深夜宿舍里,最令人胆寒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