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搬进纺织厂家属院3号楼时,就被门口公告栏里泛黄的检修通知惊了下。纸页边角卷翘,上面“电梯故障,建议步行”的字迹褪色严重,落款日期竟是两年前。房东只轻描淡写说电梯老了偶尔卡顿,她刚毕业手头拮据,便没再多问,住进了15楼。
这栋楼是上世纪的老建筑,墙体布满裂纹,楼道声控灯坏了大半。唯一的电梯更是破旧,金属门开关时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轿厢内壁的油漆成片剥落,按键只有1、7、15楼的还能勉强亮着,其他都陷在灰暗里。搬来的第一周,陈瑶都是爬楼梯,直到某天加班到深夜,拖着灌铅的双腿站在楼道口,终究还是走向了电梯。
凌晨1点半,电梯门“吱呀”一声缓缓滑开,一股混合着机油和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按下15楼按键,门刚合上,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灯光瞬间熄灭。黑暗中,陈瑶摸索着抓住扶手,心跳骤然加速。几秒钟后,应急灯微弱的绿光亮起,她赫然发现轿厢角落竟蜷缩着一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
“你、你是谁?”陈瑶声音发颤。男人缓缓抬头,脸上沾着黑色污渍,眼神空洞地盯着她,却一言不发。就在陈瑶想再追问时,电梯猛地向下坠去,她尖叫着抱住脑袋,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片刻后,电梯重重停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撞在轿厢壁上,眼前发黑。
等她缓过神,应急灯不知何时灭了。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却发现那个工装男人消失了。更诡异的是,电梯门敞开着,外面不是熟悉的楼层,而是一条陌生的走廊。走廊墙壁上贴满了老旧的纺织厂海报,海报上的人像五官模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孩童的笑声突然传来,陈瑶吓得浑身一僵。笑声忽远忽近,她握紧手机,硬着头皮往前走,想找到楼梯间。走到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门里透出微光。她推开门,看到里面摆着一台老旧的缝纫机,机台上放着一个红色布娃娃,娃娃的眼睛是用黑线缝的,正对着门口。
而那个穿工装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手里不知在摆弄什么。陈瑶正要后退,男人突然转过身,手里举着一截断裂的钢缆,钢缆上还挂着暗红色的痕迹。“它快断了……”男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再没人管,就会有人死的。”
陈瑶吓得转身就跑,身后的笑声和男人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她拼尽全力冲回电梯,颤抖着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看到那个红色布娃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电梯门口,正咧着嘴笑。
电梯再次启动,这次竟开始疯狂跳跃楼层,数字在1到18之间胡乱跳动。轿厢里的温度骤降,陈瑶牙齿打颤,手机屏幕也开始闪烁,最后彻底黑屏。黑暗中,她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救救我。”
陈瑶再也忍不住,崩溃地尖叫起来。就在这时,电梯突然停住,灯光瞬间亮起。门开了,外面正是她熟悉的15楼走廊。她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手抖得半天都没对准。进家门后,她反锁房门,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衫。
第二天一早,陈瑶就去物业反映情况。物业大叔听完脸色大变,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件尘封的往事。三年前,这栋楼的电梯维修工老吴,带着刚上初中的儿子来检查设备。孩子好奇钻进电梯井,正巧电梯钢缆断裂,电梯坠落,孩子当场殒命。老吴悲痛欲绝,此后天天守在电梯旁,逢人就说电梯有隐患,可没人理会。没过多久,人们就在电梯井底发现了老吴的尸体,死因是坠亡。
“从那以后,电梯就经常出怪事,半夜总有人听到里面有哭声。”物业大叔叹了口气,“我们也请人修过,可每次都查不出问题。”陈瑶听得毛骨悚然,当即决定搬走。收拾行李时,她发现门口放着一个红色布娃娃,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正当她吓得要扔掉娃娃时,楼下突然传来巨响。她跑到窗边一看,那部老旧电梯竟从中间断裂,半截轿厢悬在半空。幸好是白天,没人乘坐。后来,居民们联名投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发现电梯不仅钢缆老化,制动系统也早已失效,属于严重违规运行。
维修人员拆解电梯时,在井道中间发现了一具孩童骸骨,还有一截带着血迹的钢缆。居民们凑钱安葬了孩子,也给老吴立了块简单的墓碑。陈瑶最终还是搬走了,临走前,她把那个红色布娃娃放在了老吴的墓碑前。
半年后,陈瑶偶然路过那片小区,看到3号楼外装了新电梯。她向门口的老奶奶打听,老奶奶说新电梯装完后,再也没发生过怪事。只是偶尔深夜,有晚归的居民会看到电梯里,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像是在仔细检查着设备,灯光亮起时,身影又会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