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本，”Alpha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不屑一顾，“你的行为异常值远超预期阈值，常规的样本处理流程显然不适合你。”
他松开钳制海莉薇手腕的手，红瞳扫过不远处逐渐喧嚣起来的蒙德城——西风骑士团的人已经开始在乌萨坠落的烟尘附近盘旋探查，城内的骚动也隐约可闻。
“看来，这次无聊的外交任务需要提前结束了。”Alpha的语调带着一丝被打扰了兴致的厌烦，但看向海莉薇时，那厌烦瞬间被灼热取代，“你的价值可远超与那些蒙德人虚与委蛇的功夫。我需要一个更安静、更受控的环境来好好研究你。”
“所以，在带你回至冬，我的实验室之前，你得乖一点。”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掌控欲，“带着你这样的存在在蒙德活动，任何一点意外，比如试图呼救、逃跑、或者引来不必要的关注，都会给我带来麻烦。而我……”
Alpha微微倾身，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凑近海莉薇，薄荷的气息几乎将她笼罩，红瞳里闪烁着冰冷的光：“最讨厌麻烦。”
“大人英明！”一直缩在后面的克洛伯听到“回至冬”、“实验室”几个字，仿佛瞬间活了过来，脸上再次焕发出狂热的崇拜光芒。
他立刻蹦跶着上前一步，绿豆般的眼睛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死死盯着海莉薇，仿佛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危险垃圾。
“大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防止这个卑劣的样本在路上发出任何可能惊扰您的声音，或者用言语蛊惑他人，属下建议！”克洛伯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尖锐，“不如现在就剪掉她的舌头，或者给她灌下特制的哑药！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安静的、只供您研究的完美标本！这样……”
海莉薇：“……”
至于吗？她就听个心跳摸个脸，这人就要给她上哑刑？
她承认刚才Alpha凑近时带来的那种压迫感，以及他那张线条完美、带着面具的下半张脸，确实让她晃神了一瞬。
啧，这个切片版的赞迪克，眼神虽然凶了点，但凑近了看这骨相和皮肤质感，建模精度是真的高啊。
她甚至有点不合时宜地想着自己世界那个虽然也偏执但至少不会用这种看小白鼠的眼神看她的赞迪克。
身临其境体验一把“危险男友”的剧情，还挺刺激。
结果这带点新奇体验的“欣赏”还没回味完，旁边这个煞风景的家伙就跳出来嚷嚷要剪她舌头！
海莉薇的眼睛瞬间从Alpha脸上移开，毫不掩饰地瞪了克洛伯一眼，看得克洛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嚣张的气焰都弱了半分。
随即，海莉薇迅速将目光移回Alpha脸上。在Alpha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她脸上那些冷静和不合时宜的好奇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近乎懵懂的、甚至带着点无辜的乖顺表情。
还是装猪……不，改成装绿茶试试？
海莉薇临时调整了策略，将脸上的表情伪装成混合着委屈、依赖和刻意放大的柔弱。
她微微嘟起嘴，虽然这个动作在她做来有点生涩，但效果意外地达到了。
她的眼睛仿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地看着Alpha，然后用一种刻意放软、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
“Alpha先生，这个人好凶哦，我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他就要剪我的舌头。好可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身体还微微向Alpha的方向缩了缩，仿佛寻求庇护的小动物，眼神里满是“你看他欺负我”的无辜控诉，与刚才瞪克洛伯、摸他胸口和脸的冷静简直判若两人。
Alpha：“……”
克洛伯则被海莉薇这突如其来的告状和撒娇气得八字胡都翘了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个狡诈的女人！大人，她就是在装！她刚才瞪我的眼神……”
Alpha的目光终于吝啬地分给了旁边聒噪的克洛伯。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克洛伯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喘息。
“克洛伯。”Alpha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属、属下在。”克洛伯浑身一抖。
Alpha的视线缓缓从海莉薇那张“无辜”的脸上移开，落到克洛伯身上，红瞳里没有任何温度：“看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克洛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觉得舌头这种东西，是需要被优化掉的多余器官？”
Alpha的语气带着点赞许，“从功能性冗余和潜在风险角度评估，对于某些个体而言，这提议似乎的确具备一定的合理性。”
克洛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大人，属下错了！属下多嘴！属下的舌头很好，非常好！不需要优化！求大人开恩！”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看向Alpha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Alpha指尖萦绕起一丝淡蓝色的能量束。他的目光落在克洛伯的嘴巴上，仿佛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以我对生物结构优化的造诣，现在就可以帮你改进一下。而且保证过程无痛高效。”
“不要啊大人！”克洛伯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几乎要瘫软在地。
Alpha指尖的能量束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连眼神都懒得再给地上那个吓得半死的仆人，重新将目光投注到眼前这个异常样本的身上。
他看着海莉薇依旧维持着那副“柔弱无辜”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显然，她这出戏，Alpha看懂了，而且还觉得很有趣。
“很好。”Alpha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你不仅明白安静和配合的价值，还懂得求助？”
他优雅地将海莉薇抱进马车，“那么，我珍贵的样本，我们进城逛逛吧。”
海莉薇乖巧地任由Alpha将自己抱进那辆装饰奢华的马车。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绒毯，空气里弥漫着上等皮革和Alpha身上独有的薄荷气息。
啧，居然真的奏效了。
海莉薇有点意外，然后开始分析眼前这个Alpha切片的行为模式。
赞迪克这个人，本体也好切片也罢，本质上都是追求极致效率与洞悉奥秘的狂徒。他性格乖张、难以预测、行事更是毫无底线。
但万变不离其宗。他极度厌恶愚蠢和无谓的麻烦，而对能够提供价值或趣味的目标，则往往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唔，姑且算作耐心吧。
这个克洛伯，虽然是个活体彩虹屁外加脑子缺根筋的蠢货，但至少有一点做到了极致——恐惧与敬仰驱动的绝对服从。
这大概是他能在Alpha身边存活至今的唯一理由——一个虽然吵闹但能自动处理琐事、且绝不会背叛的工具人。
所以，展示无害，提供价值，同时避免像克洛伯那样愚蠢地制造噪音和麻烦是目前的最优生存策略。
海莉薇冷静地得出结论。
然而，她深知赞迪克的多疑本性。她此刻这副“柔弱无助”、“懵懂依赖”的茶言茶语，骗骗克洛伯那种单细胞生物或许足够，但在Alpha面前，他根本不会信她这副样子是真的。
海莉薇心如明镜。
Alpha只是觉得这场戏很有趣，乐意配合演下去，顺便观察她的上限在哪里……真是个恶劣又迷人的疯子。
她甚至有点不合时宜地觉得，这种“彼此心知肚明却还在互相试探拉扯”的状态，比单纯的囚禁更有意思。
果不其然。
就在海莉薇刚在柔软的绒毯座椅上坐稳，Alpha那戴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指，便极其自然地抚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动作轻柔得近乎温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仿佛情人间的爱抚。
但下一秒，海莉薇就感觉到脖颈一凉。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精密机械触感的环状物无声地扣合在了她的颈间。
海莉薇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摸，却被Alpha轻轻握住了手腕。
“一份小小的见面礼，我珍贵的样本。”Alpha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笑意，红瞳在略暗的车厢内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
“别紧张，只是个保障措施。定位、生命体征监测、当然，”他的指尖在那冰冷的金属项圈上轻轻点了点，“还有一点小小的‘温馨提示’功能，以确保我们的‘合作’能愉快地进行下去。”
无需更多解释，海莉薇瞬间理解了这个“温馨提示功能”的含义。
这绝对是某种足以瞬间让她头身分离的能量爆发装置。
一旦她做出任何被Alpha定义为“不听话”、“制造麻烦”、“试图逃跑”或者仅仅是让他“不高兴”的举动，这项圈就会立马成为她的断头台。
海莉薇：“……”
她就知道。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抓狂的呐喊，在海莉薇心里炸响：天呐，赞迪克你个死变态！你自己喜欢戴狗狗项圈玩情趣是你的事！现在居然强迫我也戴一个！而且还带自爆功能？！
“喜欢吗？”Alpha故意问道，手指还在项圈边缘暧昧地摩挲了一下。
海莉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吐槽欲和把项圈掰下来的冲动，然后再次调动起毕生演技，努力让表情维持着柔弱无辜的状态，甚至还挤出一个勉强算得上甜美的微笑，声音软软地开口：
“谢谢Alpha先生的‘礼物’。它很特别。”
——特别想现在就把它塞进你嘴里引爆！
Alpha笑了起来，显然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却更觉得好玩了。
他不再纠缠项圈的事，姿态慵懒地靠回舒适的座椅上，对车外吩咐道：“克洛伯，去蒙德使馆。”
“是，大人！”车外传来克洛伯劫后余生、又带点谄媚的声音。
马车缓缓启动。
担当了车夫一职的克洛伯，此时正用那双绿豆眼无比嫉妒地瞪着海莉薇脖子上的项圈。
那可是大人的“礼物”！蕴含着大人的力量！大人居然给这个来历不明、装模作样的女人戴上了！虽然那东西能随时要她的命，但这也是一种殊荣啊！他克洛伯做梦都想得到大人的力量印记！
海莉薇敏锐地捕捉到了克洛伯那充满怨毒和嫉妒的视线。
这么脑残粉的吗？
她微微侧头，眼眸平静地回视过去，甚至还故意抬手，指尖状似无意地轻轻划过项圈。
克洛伯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
海莉薇收回目光，靠在窗边，她看似在欣赏蒙德城逐渐清晰的轮廓，实则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眼前这个切片的能力和对信息的接受度。
“手伸过来。”
Alpha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套极其精巧的工具——一个闪着寒光的、造型独特的金属针筒，几片薄如蝉翼的透明晶片，还有一个小巧的容器。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之前若有似无的趣味或慵懒，只剩下纯粹的命令。
这是准备采集样本？
海莉薇顺从地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她的手腕轻轻搭在Alpha腿上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又近乎挑衅的亲昵。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透过礼服面料，若有似无地撩拨着。
是的，她故意的。
Alpha执针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红瞳扫过她看似乖顺的脸庞，然而她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专注，仿佛只是随便找了个方便的姿势。
他嗤笑一声，并未点破，针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她肘间淡青色的血管。
海莉薇猜他是没见过这场面的。轻嗤除了嘲讽和不屑一顾，大概率也有掩饰尴尬无措的意味。
参考数据来源于赞迪克。
暗红色的血液被缓缓抽取，流入特制的容器。海莉薇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开口想要与对方闲聊，声音依旧带着伪装过后的柔和无害：“Alpha先生，你刚才还叫我‘小神明’呢，怎么现在又变成一口一个‘样本’了？”
Alpha拔出针头，用一片透明晶片接住针尖残留的血珠，晶片瞬间泛起复杂的元素光纹。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神明？不过是能驱动些光界力、体内流淌着些许稀薄魔神血脉的混合物罢了。你的力量本质虽有趣，但强度嘛……比起执掌权柄的七神，都差得还远。”
好吧。海莉薇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武力值这么菜。
Alpha将储存血液的容器和记录数据的晶片妥善收好，身体微微后靠，红瞳重新看向她，兴趣盎然地继续道：“相比之下，刚才追杀你的那些东西，它们使用的力量，带有时间和空间的扭曲特性，这种法则层面的现象，才真正值得投入研究资源。”
他略显遗憾地咂了下舌：“可惜，刚才为了清理碍事的家伙，攻击稍微彻底了点，连点可供分析的残渣都没剩下。暴殄天物。”
海莉薇心中一动。
果然，他对无界者的兴趣远大于她目前展示出的神性。这正合她意。
她立刻顺着这个话题，用一种似乎是无意透露的语气说道：“您不用觉得可惜。那些东西，它们还会再来的。”
Alpha猛地抬眼，红瞳中的慵懒和漫不经心瞬间消失殆尽，眼底开始闪烁出发现新大陆般的探究欲。
“哦？它们还会再来？追着你？”
海莉薇迎着他灼热的目光，毫无畏惧地点点头。
她收起了伪装，眼神变得镇定且冷静，“是的。它们的目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