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第88章好像因为分卷问题被排在两篇番外后头了，没看到的宝子可以先翻过去看，再回来。】
埃尔文！
他没有穿早上在特伦索菲教授研究室“骚扰”自己时的那身笔挺的西装，而是换了一套不起眼的灰色工装，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刻意避开了人多的主通道，像一道影子般快速穿过餐厅后厨附近的服务走廊，然后闪身登上了通往二楼的员工楼梯，消失在视野中。
动作迅速，目标明确，且极力避免引人注目。
海莉薇的心猛地一沉。
醉香食社！卡尔.福勒的产业！二楼！
要知道，无论弗朗西斯和妮娜有多么无害，福勒家族始终是在卡尔.福勒带领下依附着至冬国和愚人众的势力。
几乎是瞬间，之前所有的疑点在海莉薇的脑海中如同散落的拼图，都被这只突然出现的“老鼠”强行拼合起来。
埃尔文对紫色菌种不正常的关注，他在特伦索菲教授口中表现出的“一见钟情”与在她面前流露出的“学术探秘”，两者割裂。
还有他此刻鬼鬼祟祟出现在卡尔.福勒遗留须弥产业核心区域的异常行踪……
虽然卡尔.福勒已经没了，但他留下的产业和人脉网络，尤其是与至冬国千丝万缕的联系，绝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立刻消散。
愚人众，他们也在研究坎瑞亚技术，也在觊觎深渊力量！他们拥有极其敏锐的情报网络，对须弥发生的、与深渊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极度关注！
所以，埃尔文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追求者”或“学术好奇者”。
他极可能是愚人众派来、专门针对这次项目的探子！他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窃取情报，至于更深的，海莉薇暂时没有思路。总而言之，这是危机的代表。
不过，她立刻又想到了前任大贤者倒台后，阿瓦索大贤者的强势上位和对教令院的整顿。
外来势力，尤其是愚人众，在须弥本土的活动空间已经被极大压缩，行事必然更加隐秘和谨慎。这或许是他们只能通过埃尔文这种看似“正规”的学术身份来迂回接近的原因，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这给了她一些安全感，但同时也带来了更深的担忧——既然愚人众不能明着来，那他们会不会利用“正规途径”来打击她们的研究？比如举报？举报她们的研究涉及危险违禁品？或者学术不端？
埃尔文作为“生论派优秀学者”，如果由他出面，捏造或“发现”一些所谓的“证据”，向教令院风纪官举报梅里女士的项目存在“非法研究深渊力量”或“学术造假”……即使最终能澄清，也会给项目带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可能被迫暂停！
一个冷冰冰的念头，就在海莉薇脑海里瞬间成型——必须在他动手之前，先把他解决掉！
她的思维瞬间进入高速运转状态，冰冷而高效。
栽赃陷害？学术造假？非法研究？用对方可能用来攻击她们的手段，反戈一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似乎是最高效、最直接的解决方案。
把他搞臭，让他失去信誉，甚至被教令院开除或追究责任，他就无法再利用“正规学者”的身份兴风作浪了。
就在海莉薇脑中飞速构建着如何收集“证据”、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将埃尔文彻底钉死的计划时，玛丽女士那带着忧虑的声音还在继续：
“……弗朗西斯少爷现在压力太大了，妮娜小姐的身体又……唉，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只能尽力帮他分担一些琐事，希望他能尽快振作起来，完成学业……”
海莉薇收敛心神，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她听着玛丽女士这番“肺腑之言”，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心底却是一片冰凉的嘲讽。
帮他分担一些琐事？
呵。海莉薇无声地嗤笑。
别人或许会被她这副情真意切的样子骗过去，但她可太清楚玛丽女士的真面目了——愚人众安插在福勒家族的钉子。
她的“分担”，恐怕是忙着帮愚人众把福勒家族这头肥羊的骨头都拆解吞食干净吧？
卡尔·福勒死了，他留下的庞大产业和无数的秘密，对于愚人众来说，就是一块巨大的、无人看守的肥肉。
玛丽女士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辅佐”弗朗西斯的旗号，不知在暗地里搞了多少勾当，侵吞了多少原本属于福勒兄妹的财富和人脉。
弗朗西斯所谓的“压力”和“心力交瘁”，恐怕绝大部分都是拜这位“贴心帮手”所赐。
想到那个总是带着温煦笑容、努力想在社团活动里给大家营造一点纯粹学术乐趣的弗朗西斯，如今却被愚人众的毒蛇缠住，海莉薇心里那点因为要利用他而产生的微弱不适，又被一层更冰冷的现实考量覆盖了——一个被愚人众掏空、失去利用价值的弗朗西斯，对她和赞迪克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在薅羊毛的同时，也得稍微留意一下羊圈的安全？至少在羊还没被宰光之前。
海莉薇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看向玛丽女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弗朗西斯社长确实不容易。希望妮娜能早日康复。”
玛丽女士和福勒家族的事另说，眼下，她可能最该处理的事情还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埃尔文。
海莉薇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二楼的方向，
不管埃尔文是愚人众的间谍，还是被愚人众拿捏的把柄，既然撞到了枪口上……为了保全她身后梅里女士和卡塔林学姐在内众人的安全，她不介意用最“正规”的手段，送他一程。
不过一个能被愚人众拿捏的棋子，想来背后手脚也不太干净。或许她可以先去查查看这个叫埃尔文家伙的过往履历。
想到这儿，海莉薇端起桌上的水杯，浅浅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也冷却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玛丽女士还在絮絮叨叨地扮演着“慈爱长辈”，赞迪克则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懒洋洋的危险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红瞳深处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显然也注意到了埃尔文的出现与消失。
不过，一个行为逻辑全在掌控之中的“小老鼠”，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赞迪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关心的好奇：
“玛丽女士，听您这么说，弗朗西斯社长确实分身乏术啊。说起来，我也有阵子没在社团活动室见到他了。妮娜的身体……现在情况如何了？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他语气真诚，仿佛真是一个关心社长和社员的学弟。事实却是他很久都没有去社团参加所谓的活动，甚至也很久没去学院上课了。
玛丽女士脸上的忧色更深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妮娜小姐的情况……唉，还是老样子，需要静养。心脏的问题是天生的，虽然迪佩尔医生之前给她做过手术，用了……嗯……一些特殊材料稳定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是无法根治的。”
“最近可能是因为卡尔先生的事，加上学业和家族事务的双重压力，弗朗西斯少爷自己也有些心力交瘁，照顾妮娜小姐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导致妮娜小姐的情绪也更不稳定了些，偶尔会……发作得比平时厉害一点。”
她巧妙地避开了具体材料和人造心脏的字眼，只用了“特殊材料”和“发作”这样模糊的词汇，但透露的信息量已经足够。
特殊材料？发作？
海莉薇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了一瞬，又归于平静。她想起了赞迪克透露过的信息——妮娜的心脏手术用了卡尔矿坑里提炼的合金！玛丽女士现在暗示的“发作厉害”，是否意味着那种合金或者手术本身有问题？或者……是妮娜的身体对那合金产生了排异？
而埃尔文这个对“紫色菌种”异常关注的家伙，此刻出现在醉香食社……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愚人众是否在利用妮娜的病情做文章？
赞迪克没注意到海莉薇的细微反应，或者说他可能注意到了，但被更重要的信息所吸引。
迪佩尔医生？
玛丽女士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赞迪克红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锐利、恍然的光芒，快得如同错觉！
这个名字，立刻与他记忆中那个夜幕降临的港口景象重叠——那个穿着考究、拎着沉重手提箱、周身散发着浓烈药剂气味、行色匆匆穿行在阴影中的男人！
赞迪克心中冷笑，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流露出更深的“理解”：“哦？迪佩尔医生？听起来像是位医术高超的名医。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请来的？枫丹？还是至冬？”
他状似随意地追问了一句，像是在关心妮娜的医疗资源。
玛丽女士笑容不变，滴水不漏地回答：“迪佩尔医生是卡尔先生生前的好友，他曾是枫丹科学院的专家。在生物机械和材料植入等方面都颇有建树。”
赞迪克已经能百分百确认地将迪佩尔医生与那晚遇到的神秘男人画上等号。
他脸上适时露出敬佩：“原来是枫丹的专家，难怪。那弗朗西斯社长现在……还需要经常陪妮娜小姐去医院复查吗？或者，他现在主要在忙家族这边的事务？”
他自然地将话题引向弗朗西斯本人的行踪，“我们社团还有些琐事，可能需要社长签个字什么的，想找个他方便的时间去拜访一下，也看看妮娜。”
玛丽女士的笑容显得有些为难：“这个……弗朗西斯少爷现在主要是居家处理事务，照顾妮娜小姐。他很少去学院了，就连家族产业这边，很多具体执行也都是我和迪佩尔医生在协助处理。他近期不太想被打扰……”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社团有紧急事务，我可以代为转达，确保弗朗西斯少爷及时回复。”
居家处理事务？很少去学院？都由她和迪佩尔处理执行？不想被打扰？
海莉薇在一旁默默听着，也清晰地意识到弗朗西斯被软禁控制的现状。而赞迪克，在得到迪佩尔这个名字的关键信息后，心中关于福勒家族被愚人众掌控的拼图已经无比清晰。
“这样啊……”赞迪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仿佛真的只是为社团事务无法面见社长而烦恼，“那暂时就不打扰弗朗西斯社长休养了。麻烦玛丽女士转告社长，社团这边我们会照看好，让他安心处理家事和照顾妮娜小姐。”
“当然，我会转达的。”玛丽女士微笑着应承。
海莉薇和赞迪克两人在某种奇怪的氛围下共进了晚餐。或许各有各的思忖和考量，用完餐之后，他们便不再多做停留，和玛丽女士道完别，离开了醉香食社。
看着两人的背影，玛丽女士笑容依旧，只是那份经过训练的职业微笑里似乎隐藏着一丝掌握全局动向的了然。
夜晚的凉风带着须弥蔷薇的香气。赞迪克的红瞳在月光下闪着冰冷而锐利的光，之前的戏谑消失无踪。
“啧，肥羊没薅着，弗朗西斯被看管得像笼中雀，”他嗤笑一声，声音低沉，“倒是撞见了偷油的老鼠，还顺便确认了……看管笼子的狱卒和掌握钥匙的‘医生’都是一伙的。”
他看向海莉薇，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学姐，你急着要走……是打算连夜去老鼠洞里翻找点‘惊喜’，顺带……给那位‘医生’也找点麻烦？”他意有所指，显然不止埃尔文，连迪佩尔也一并纳入了他的“关注”范围。
“既然老鼠尾巴都已经露出来了，当务之急肯定是处理掉它。它的污染级别不高，用‘正规’的途径就能清扫干净，效率高，也……不留后患。”她强调了“正规”，表明要用教令院的规则制裁埃尔文。
“至于那位迪佩尔医生……”她顿了顿，目光在赞迪克带着探究和兴奋的红瞳上停留了一瞬，“如果你对他感兴趣，想摸摸他的底细……随你。”
“但小心点。那个医生现在可掌控着妮娜的心脏，也锁着弗朗西斯的咽喉。别把你所谓的羊圈烧了，也伤着了里面的羊。”
她的意思很明确：埃尔文，她来搞定；迪佩尔，赞迪克可以去碰，但要顾及妮娜的安危和弗朗西斯的处境，不能莽撞。
赞迪克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关切，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红瞳里闪着被信任和纵容的光。
“‘正规’手段？明白！”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但眼神是轻松愉快的，“至于那位‘医生’……”他凑得更近，几乎贴着海莉薇的耳朵，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兴奋，“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去‘问候’一下他的。”
“随你。”海莉薇淡淡应道，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她调整了一下怀里的花束，“保持联系。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别自己扛着。”
“遵命，学姐大人！”赞迪克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