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分享完奥摩斯港的惊心动魄和愚人众的秘闻后，两人终于把话题拉回正轨——解决肚子问题。
“肉。”海莉薇脑子里瞬间闪过滋滋冒油的烤肉、软烂的炖肉、香脆的炸肉……对碳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附近好吃餐厅不多，醉香食社怎么样？”赞迪克提议。
海莉薇自然没意见：“行。”
赞迪克眼睛一亮，露出狡黠的笑容：“学姐，报弗朗西斯的名字能打折吧？这样也算帮你省钱了。”
海莉薇无语：“……用不着，请你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
熟悉的醉香食社，下午两点多的光景，高级餐厅里弥漫着一种慵懒的寂静，与用餐高峰期的喧嚣截然不同。
两人在大厅落座，翻开菜单，发现增添了不少新品。
上次见过的前台侍女热情地为他们介绍：“情人节快到了，店里推出了节日限定套餐和甜品饮品，装饰品还在路上呢。”她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在吧台摇动雪克杯，将调好的饮品倒入两只精致的玻璃杯，“两位尝尝？这是套餐里的限定饮品。”
海莉薇抿了一口，酸甜适口，果香与茶香交织，蜂蜜的甜润完美中和了酸涩。她舔舔嘴唇，和赞迪克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压低声音：
“味道如何？”
“还不错，学姐喜欢？”
“挺好，不知道套餐主菜怎么样。”
一阵嘀咕后，两人齐刷刷看向侍女，异口同声：“我们是情侣。”
“噗嗤……”侍女忍俊不禁，掩嘴轻笑，“没关系的，尊贵的客人。节日噱头罢了，我这就让后厨为二位准备。”她顿了顿补充道，“等节日一过，名字就改成普通特色双人餐了。”
赞迪克凑近海莉薇，促狭地低语：“都怪学姐太没女人味了，人家不信。”
海莉薇毫不客气地回敬：“有没有可能你长得太‘幼齿’，不像个成熟男人？”
两人正斗着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包厢区走了出来。
玛丽女士脸上的严肃在看到他们时瞬间凝固，随即熟练地挂上和蔼可亲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海莉薇太熟悉了，简直和赞迪克装模作样时如出一辙，假得一眼就能看穿。
“哎呀，这不是弗朗西斯少爷的朋友吗？来用餐？少爷没一起？”玛丽女士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当然是因为我们约会不需要电灯泡啊。”赞迪克立刻戏精上身，手指在自己和海莉薇之间画了个夸张的爱心。
海莉薇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又开始了。
“对了，”玛丽女士话锋一转，略显生硬，“二位既然有空，要不要在餐前玩个小游戏解闷？听说你们社团的孩子都聪明绝顶，最喜欢这些益智玩意儿了。”
这转折略显突兀。好在赞迪克和海莉薇都不是对潜台词特别敏感的类型。
“益智游戏？”赞迪克挑眉，饶有兴致，“我确实喜欢游戏。规则有趣的话，可以考虑。”他一副“看你能拿出什么”的表情。
海莉薇见玛丽女士笑容微僵，悄悄在桌下拍了拍赞迪克的手背，接过话头：“他说话没大没小，玛丽女士别介意。既然是您的邀请，我们当然乐意参与。不知还有哪些玩家？就我们三个吗？”
她心里猜测，包厢里恐怕坐着福勒家族的重要人物。虽然讨厌社交，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赞迪克瞥了海莉薇一眼，没作声。
玛丽女士的笑容果然真切了几分，伸手示意她来时的包厢：“其他玩家就在里面。我保证，二位待会儿见到的人，绝对会让你们‘受宠若惊’。”
……
半小时前的包厢内——
大贤者眉头紧锁：“……原始填埋场年久失修，技术也落后，重建迫在眉睫。妙论派和生论派的专家实地勘察后，一致认为技术方案也需要革新。”
“材料虽然到位了，”一旁的妙论派贤者接口，语气沉重，“但会计部的最终核算……预算超支了。”
卡尔·福勒优雅地将嘴边叼着的香烟取下，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我的建议是，贵教令院不妨与北国银行合作。通过由北国银行认购贵国国债的方式，获取临时资金。以我的关系，至冬国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这……我们还需慎重考虑。”大贤者显得犹豫不决。
妙论派贤者悄悄按住大贤者的腿，示意他别急着答应。
“这只是大陆金融市场上再常见不过的操作，二位大人无需多虑。”卡尔·福勒语气轻松，“我在枫丹的许多合作伙伴都采用这种方式。至冬女皇的意图，无非是促进贸易、优化资源。利大于弊，何乐而不为呢？”
妙论派贤者谨慎开口：“关于北国银行在须弥设立分行一事，教令院内部尚需进一步讨论。卡尔先生想要我们立刻给出准信，恐怕有些强人所难。我们这些老头子，做做学问还行，金融、贸易、银行这些……早就跟不上时代喽。”
“贤者大人过谦了。”卡尔·福勒摆摆手，笑容不变，“我也只是以一个与至冬有深度合作的先行者身份，提出些微不足道的建议罢了。既然二位还需斟酌，不如我们先玩个小游戏，热热场子，也增进些了解？毕竟未来在建设和技术交流上，我们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
“游戏？”大贤者诧异。
“正是，”卡尔·福勒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一个有趣的金融小游戏。考验经济思维、策略规划、风险评估，还有沟通谈判。犬子年幼时就爱玩这个，我也常用来做聚会的开场。”他转向玛丽女士，“玛丽，弗朗西斯在学院吧？叫他过来陪我玩一局？”
妙论派贤者连忙摆手：“我对游戏竞技实在不擅长，当个观众就好。”
玛丽女士掩嘴轻笑：“那我也做卡尔大人身后的观众吧。这样就更得叫上弗朗西斯少爷了，哦，还有妮娜小姐。游戏至少得四个人才能开局呢。”
……
时间回到现在。
海莉薇和赞迪克跟着玛丽女士进入包厢。
包厢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高级烟草和食物的混合气味。海莉薇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在场众人——生论派的大贤者、妙论派的贤者……以及，那个坐在主位，指尖夹着香烟的金发男人。
海莉薇感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虽然对方此刻穿着考究的浅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气质更偏向儒雅富商而非港口那带着无形压迫力的执行官，但那副镶嵌着细金边的平框眼镜，那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尤其是那双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绝对错不了！
是「富人」，愚人众第九席执行官福尔采夫。
海莉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微微低下头，掩饰住瞳孔的剧烈收缩和几乎控制不住的表情变化。
奥摩斯港的“至冬号”、特殊的坎瑞亚合金、教令院秘密采购的钢材、潜在的大规模砒污染……这些线索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与眼前这张含笑的脸孔瞬间串联，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巨大阴谋。
卡尔·福勒——或者说，福尔采夫——察觉到了海莉薇进门瞬间的失态。
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她低垂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难以捉摸的弧度。随即，他若无其事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玛丽，你怎么带了两个生面孔的孩子过来？”卡尔·福勒语气带着温和的调侃，仿佛刚才那锐利的一瞥只是错觉。
玛丽女士解释着：“我正要去找弗朗西斯少爷，碰巧遇见他的两位朋友在餐厅用餐。想着少爷和妮娜小姐可能还在上课，就请他们二位来凑个数，陪几位大人解解闷。都是顶聪明的孩子，玩游戏肯定能尽兴。”
这时，妙论派贤者和蔼地看向赞迪克：“赞迪克，对吧？上次之后一直想找你聊聊学术，可惜公务缠身，耽搁了。”他显然对这位天才印象深刻。
生论派的大贤者则对海莉薇没什么印象：“这边还有我们生论派的学生呢，叫……”
“海莉薇。”海莉薇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报出名字。她不敢再看卡尔.福勒的方向，但全身的感官都在高度警戒，捕捉着那个方向传来的任何一丝动静。
“啊，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大贤者松了口气。
“……”海莉薇内心翻涌，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龙潭虎穴。
赞迪克在她身侧偷笑，但海莉薇此刻只觉得那笑容刺眼又危险——这家伙知道眼前坐着的是谁吗？！
“哦？都是两位贤者认识的高材生？”卡尔·福勒的兴趣似乎被勾起了些许，目光在海莉薇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让海莉薇如芒在背，“我是弗朗西斯和妮娜的父亲，卡尔·福勒。叫我卡尔先生就好。看来弗朗西斯的交友圈比我想象的广。不知你们是怎么结识的？”
“同一个社团。”海莉薇言简意赅，只想尽量减少存在感。
“阿弥利多学院的学生加入了刹诃伐罗学院的社团？”妙论派贤者开怀一笑，“这倒是少见。”
海莉薇没接话，感觉潘塔罗涅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
“这个点来吃饭，不会是逃课吧？”大贤者冷不丁插了一句。
海莉薇内心警铃大作，生怕引起更多关注。
“这是秘密约会哟~”赞迪克立刻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冲海莉薇眨了眨眼。
“……”海莉薇此刻连揍赞迪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立刻结束这场危险的闹剧。她甚至觉得，赞迪克那句“约会”在此刻反而成了一种诡异的掩护。
算了，先应付过去再说。
初步寒暄结束，海莉薇的目光扫过四方桌的格局：两位贤者坐在一起，以大贤者为中心；卡尔·福勒独坐一头，玛丽女士侍立其后；她和赞迪克则分坐两侧，相对而坐。桌子中央放着一个纸牌盒，上面印着醒目的“qE”字样。
“放轻松，孩子们。”卡尔·福勒一边拆开牌盒，一边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但海莉薇只觉得那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就是无聊凑人数玩个游戏，别把我们当什么大人物。这游戏叫qE，金融术语，量化宽松的缩写。通俗点说，就是央行印钱放水，让大家手头宽裕点。”他解释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掠过海莉薇，仿佛在观察她的反应。
海莉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去想那些坎瑞亚合金和砒污染。她需要在这场危险的游戏中保持冷静。
“有趣的概念。”两位贤者显然对这个金融热词很陌生。须弥的学术氛围浓厚，但金融领域并非主流。
“呵呵，”卡尔·福勒轻笑，意有所指，“或许这正是须弥需要补上的一课。”他回到正题：“我们在游戏里扮演四个国家的中央银行，目标是通过拍卖，收购总共16家公司。”他拿出几张长方形卡牌，正面是各国的标志性建筑。
海莉薇看着代表至冬的女皇宫殿，脑中闪过奥摩斯港那艘巨大的“至冬号”。
“这五个国家……”大贤者若有所思。
“这正是北国银行已建立稳固根基的五大市场版图。”卡尔·福勒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除了须弥，也只剩下战火纷飞、文明……尚待发展的纳塔，还未留下足迹。”
这话如同软刀子，让两位贤者的脸色微微一僵。
将须弥与战乱的纳塔相提并论，对自诩智慧国度的他们而言，无疑是种含蓄的羞辱，却也隐隐刺痛了他们——其他大国都已接纳北国银行，须弥是否也该“与时俱进”？
海莉薇明白这是在向贤者施压，暗示须弥的“落后”。
“我们四人参与，正好每人抽取一张国家卡，扮演其央行。”卡尔·福勒当仁不让地拿走了枫丹卡。大贤者随手抽了稻妻。海莉薇选了蒙德。赞迪克则在至冬与璃月之间，看似随意地抽中了至冬。
海莉薇下意识瞥了赞迪克一眼，意识到对方或许也知道外场的卡尔.福勒，来自至冬的势力。
这是，暗示。
卡尔·福勒的目光在赞迪克手中的至冬卡上停留了一瞬，继续讲解：“卡牌背面可以写数字，这就是你们竞拍时的出价金额。”接着，他取出一大叠五种颜色的圆形卡片，“这些是待拍的公司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