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在四合院的青砖地上打着旋。傻柱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工资条,指节捏得发白——这个月的奖金又被扣了,理由是“食堂账目不清”。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找茬,可嘴笨说不过人,只能把火气憋在心里,回家对着墙发呆。
屋里传来他妈的咳嗽声,老太太这两年身体越发差了,药罐子就没离过灶。傻柱起身往里走,看见他妈正坐在炕头,手里拿着块补丁摞补丁的布,想给孙子缝件小褂子,手抖得连针都穿不上。
“妈,我来吧。”傻柱接过针线,笨拙地穿了好几次才穿上。他以前哪干过这活?以前这些事不是他妈就是秦淮茹帮着做,可现在……他想起秦淮茹今早堵着他要粮票的样子,心里就像塞了团乱麻。
“柱子,”他妈叹了口气,“别跟秦淮茹走太近了,那女人……不省心。”老太太眼睛不花,早就看出秦淮茹总想着从儿子这儿占便宜,只是以前傻柱一门心思扑在贾家,谁说都听不进去。
傻柱手一顿,针差点扎在手上:“妈,您想多了,我就是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上个月他给妈买的那斤红糖,转头就被秦淮茹借去“给棒梗补身体”,到现在都没还。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淮茹端着个空碗走进来,脸上堆着笑:“柱子,在家呢?我家酱油没了,借点用用。”她的目光扫过炕上的布料,又落在傻柱手里的针线筐上,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傻柱心里老大不乐意,却还是起身去缸里舀酱油。他妈在炕上冷冷地说:“秦寡妇,我们家酱油也不多了,你自己不会去供销社买?”
秦淮茹脸上的笑僵了,讪讪地说:“张大妈,您看我这不是手头紧嘛,等发了抚恤金就还……”
“还?”老太太哼了一声,“你借我们家的东西还少吗?去年借的两尺布,前年借的半斤油,哪样还了?”
秦淮茹被噎得脸通红,眼圈一红,眼泪就开始打转:“张大妈,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棒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行了妈。”傻柱把酱油碗递过去,低声劝道,“不就点酱油嘛,算了。”
秦淮茹接过碗,狠狠剜了老太太一眼,转身走时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像是受了多大委屈。傻柱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慌——他这是图啥呢?费力不讨好,还惹得妈不高兴。
下午,傻柱去厂里上班,刚进食堂就被主任叫住了:“傻柱,昨天供应科少了五斤白面,你给解释解释。”
傻柱懵了:“主任,我昨天休班啊,没碰过面缸。”
“休班?”主任把眼一瞪,“有人看见你媳妇昨天来食堂转悠了,不是你让她来拿的?”
傻柱这才想起,秦淮茹昨天确实来找过他,说家里没面了,想让他从食堂带点回去,被他拒绝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自己动手偷!他气得脸都白了:“主任,不是我媳妇!我跟她没名分!”
“没名分?”主任冷笑,“全院谁不知道你对贾家掏心掏肺?这事你不担着,难道让我去问一个寡妇要面?”
最后,五斤白面钱从傻柱工资里扣了。他憋屈得直想骂人,下班时路过菜市场,看见秦淮茹正跟个小贩讨价还价,手里攥着的钱,正是早上从他这儿“借”走的酱油钱——她根本不是没钱,就是想占便宜。
傻柱的心彻底凉了。他没回家,径直往王建国那儿走。这两年院里人走的走,变的变,也就王建国看着实在,虽然话不多,但总能说到点子上。
王建国正在院里劈柴,斧头抡得虎虎生风,木柴劈得整整齐齐。看见傻柱进来,他直起身擦了把汗:“柱哥,有事?”
傻柱蹲在柴堆旁,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抖着手点上:“建国,你说我是不是特傻?”
王建国没说话,递给他一瓶水。
傻柱猛灌了两口,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我掏心掏肺对贾家好,结果呢?秦淮茹把我当冤大头,贾张氏见天儿地撒泼,棒梗那小子更不是东西,上次还偷我藏的酒……”他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我妈身体不好,我都没给她买过几次好吃的,倒是把钱全贴给贾家了,你说我这是犯了哪门子邪?”
王建国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等他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柱哥,人得为自己活。你对别人好,也得看人家值不值得。”他拿起块劈好的木柴,“就像这木头,你往朽木上钉钉子,再使劲也钉不牢,还容易把钉子弄弯了。”
傻柱看着那块木柴,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啊,他这几年就像往朽木上钉钉子,费了力气,伤了自己,最后啥也落不着。
正说着,院外传来贾张氏的骂声,这次是冲着傻柱来的:“傻柱你个白眼狼!我家茹茹借你点酱油怎么了?你妈还敢给脸色看?是不是觉得我们贾家好欺负了?”
傻柱噌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王建国按住他的肩膀:“柱哥,别冲动。”
傻柱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院门,对着贾张氏冷冷地说:“贾大妈,以后你们家的事别找我,我没钱也没东西可借。”
贾张氏愣了,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傻柱敢这么说话:“你、你说啥?”
“我说,别再找我了。”傻柱一字一顿地说,“以前借你们的东西,就当喂狗了,以后两清。”说完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贾张氏被噎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院里的人听见动静都探出头来看,见傻柱真的硬气了一回,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阎埠贵扒着门框对儿媳妇说:“看见了吧?这傻小子总算开窍了。”
傻柱没回自己家,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斤红糖,两斤蛋糕,全塞给了他妈。老太太看着桌上的东西,眼泪掉了下来:“柱子,你总算想通了……”
晚上,傻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以前为了给棒梗买肉,自己啃了半个月窝头;想起为了帮秦淮茹弄布票,跟工友打架;想起每次全院大会,易中海都撺掇他“多帮衬贾家”……那些日子,就像一团乱糟糟的鸡毛,看着热闹,实则全是糟心事。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墙上挂着的奖状上——那是他去年评先进得的,以前总觉得不如帮贾家办事有成就感,现在看来,这才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东西。
傻柱坐起来,摸出笔,在墙上画了道线。从今天起,他要过自己的日子,照顾好妈,好好上班,谁也别想再把他当傻子使唤。
只是这满地的鸡毛,清理起来,怕是还要费些功夫。但傻柱不后悔,至少他看清了方向,知道该往哪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