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堂内一众将领心中颇有不服,但毕竟是萧衍亲自拍板决定的,他们也不敢反驳,只得将这口气咽下。
上方的萧衍自然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将领之间私下有摩擦那是正常的情况,哪怕是以前他与梁帝、陈安都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更何况是这些小辈呢?
有争斗是好事,这恰恰证明他们还有雄心野望,只要这种野心不带到战场上,他可以任凭这些小辈去折腾。
这点小事并没有影响萧衍的心情,在姜云升坐下后,便议起了正事,多是一些拒夷关的战事。
姜云升还没有正式进入军营,对于他们所说的排兵布阵自然是听不懂的,无聊之下,便开始打量起座下的一众将领。
毕竟,他日后说不准就会与其中几人共事。
可他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名女将,端坐在一众膀大腰圆的将领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未着罗裙,而是穿着一身合体的玄色轻甲,青丝尽数束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没有珠钗点缀,眉宇间却自有一股清冽之气,宛如雪中寒梅,正是许久不曾见到的萧若宛。
此刻她正凝神与众将议论,昔日身上的灵动精怪早已敛去,多了几分历经沙场磨砺出的沉静与锐利。
姜云升一时竟看得有些失神,他从未见过萧若宛这般模样。
不得不说,若这郡主对他不是那么咄咄逼人,单凭这份姿色,在他见过所有女子里,足以称为之最了。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多少女子,但不影响萧若宛的那份气质。
只可惜,许是萧若宛太过专注,视线没有半分朝这边望来。
为此,姜云升心里竟有些失落,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
想想也是,萧若宛生来便是万众瞩目,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自幼便锦衣玉食;而他,不过是行走江湖的捉刀人,依旧需要为温饱奔波,又如何能够有幸得到青睐,让郡主记住他?
就在他失神时,上方的萧衍忽然提到了他,“云升贤侄,你觉得如何?”
姜云升猛然回过神来,心中一慌,他并未注意萧衍说了什么,又见到厅内一众将领目光全部注视在自己身上,只觉一阵不自在,站起来对着萧衍拱手抱拳:
“云升既然入了天策府,便是天策府的人,公爷若有任何差遣,自是在所不辞。”
萧衍深深看了他一眼,以他老辣的目光,如何看不出姜云升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事?
只不过,萧衍未曾责怪,而是不动声色的替他遮掩道:
“你自幼在蜀地修行,想来对那里最是了解不过了,如今道释二教召开入世大会在即,北地那群凉戎又时有异动,思来想去,便只有你最适合去陪若宛走一趟了。当然,这得看你意愿,你若不愿,不去便是。”
姜云升一怔,他没想到竟是这件事。
显然,当初他说过想回蜀地一趟,萧衍一直都记在心里。
姜云升心中感动,却也没有多说,而是默默地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再次抱拳道:“小子当然愿意。”
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回蜀中看望师父,如今萧衍给了他这个机会,自然不会推脱。
道释二教召开入世大会,多以江湖门派为主,天策府派人前去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以天策府的实力,还没有人胆敢对萧若宛动手。
“好,那么......”萧衍点了点头,正要定下此事时,厅内却忽然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义父不可!”
萧衍心里有些不悦,在见到反驳自己之人是郑丛龙后,又耐心问道:“怎么,丛龙,你有何不同的见解?”
一身白袍的郑丛龙自然知道自己忽然出声已经驳了义父面子,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上前单膝跪地道:“义父,姜兄弟虽是蜀地出来的,但自身修为境界尚不如小妹,道释二教入世盛会必起争端,他如何能够保护小妹?再者,姜兄弟自入我天策府后,寸功未立,世人尚不知有他,又如何能代表我天策府行事?依孩儿拙见,不如换个功勋卓越,实力高超的人陪同小妹前去。”
萧衍并未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自己这位义子,却是朝姜云升问道:“贤侄,你觉得如何?”
姜云升心里一凛,顿时明白这是萧衍在让他自己去争取,于是向前一步,平静道:“公爷,蜀中地阻险塞,民风彪悍,若无熟人带路,必将在路途中浪费许些时日。再者,蜀地久有侠名,江湖人行事与朝廷不同,若是被他们知晓萧姑娘为天策府郡主,必起心思。依小子看,整座天策府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与郡主同行了。”
听到他的解释,萧衍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先是满意的看了眼姜云升,又平淡的望向郑丛龙,声音不平不淡:“听到了么,丛龙,蜀地久有侠名,素来与官府不对付,你在天策府已久,行事如何能像江湖人那般?如今拒夷关战事将起,正是用人之时,你还要去蜀中吗?”
郑丛龙面色一沉,义父的言语里已经有了几分不快,他若继续坚持下去,恐怕就要惹义父生气了,只得连忙道:“义父说的是,是孩儿思虑不周。”
说完后,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是望向姜云升的眼里,多了一丝嫉恨。
别看此趟去蜀中名义上是萧若宛为主,但实际上与她同行之人才是真正的代表着天策府的脸面。
萧若宛是天策公的女儿不假,但毕竟是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又如何能决定得了天下大事?
反倒是与她同行之人,皆是萧衍亲信,所代表的自然也是萧衍这位天策公自己的意思,任何人想与之论事,都要掂量掂量背后的萧衍。
可以说,此番蜀中之行,谁若能与萧若宛同行,便能正式进入道释二教那些大真人的眼里。
如此良机,他却只能平白错过,岂能不恨?
但义父都如此说了,他再不退让,那便是不识趣了,所以才没有继续争取。
萧衍见郑丛龙也如此识趣,也没有责怪,只是拍板将此事定了下来,“既然如此,那若宛、云升,三日后你们便启程吧!”
“是,父亲(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