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微境的赶路速度虽比二品武夫快上了许多,但终究比不过天门境可以肉身强渡漠州沙暴的强硬。
在独自走了数十里后,姜云升避不可免的遇上了,令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漠州沙暴。
若不是同样离开的陈安路过救下了他,怕是早已丧身在了险恶的沙暴中。
在重新踏入西凉这片土地后,冷静下来的姜云升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急切,开始思索着如何营救陆囡囡和二娃子的对策。
显而易见的,凭自己入微境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庞然大物武宗抗衡。
甚至不用那些长老出手,武宗的一些杰出弟子,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了自己性命。
若是想救出二人,还需从长计议。
自从师姐祭剑后,姜云升又一次感到了实力低微的处境,他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漠,不由叹息了一声。
面如死水的陈安悄然走到他身旁,平静道:“还想救那二人?”
姜云升无力的“嗯”了一声,眼里却不见半分颓然。
陈安粗糙的大手拍在他的肩上,平淡道:“实力突破后,你倒是有几分变化了,换作之前,你定然又要心生沮丧,下意识的开始逃避。如今却是有了少年的血气与剑修的锐气,这才符合你这个年纪。”
“锐气和血气可换不来实力的提升。”姜云升苦笑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以往的他死气沉沉,像是见过妖皇之后,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可如今回到入微境后,他心底又忽然升起了一股希望。
昔日未完成的事,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到。
陈安没有继续陪他聊下去,而是回到方才的话题中,“你为何要救那二人?要知道,捉刀人同样隶属镇远司,作为地阶捉刀人,首先要确保的便是不沾是非。如今为了两个萍水相逢之人,莫非要坏了规矩不成?”
姜云升摇头笑道:“不沾是非不假,可捉刀人也是人。既然是人,那么心便是肉长的,终究避免不了要感情用事。再者说了,那小姑娘给了我一串糖葫芦,这份情谊总归要还的。”
陈安忽然笑了,只是笑的有些阴森,“糖葫芦?为了一份糖葫芦,你就要去与那武宗为敌?果真是少年郎,难免要感情用事!”
“若没了感情,这世间岂不是少了几分趣味?”
姜云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说的不错”,陈安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有了实力之后,那二人说不定早就死了。这份迟来的情谊,有何意义?”
姜云升一怔,而后苦笑一声:“即便没有意义也要去做,我自幼在蜀中长大,那地方的人,沾染三分义气便敢自称为侠,我虽不认为自己是侠客,但答应的事情就必须要去做。”
陈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背着双手看向一片荒芜的漠州,平静道:“你想救出那二人也不难,武宗虽大也并非无敌,只需借势便可。”
“借势?”姜云升面色一滞,随后立马起身弯腰对着陈安拜道:“还请大人教我!”
“教你?你可想好了,这条路并非一帆风顺,终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陈安语气不悲不喜,仿佛所谓的“代价”根本不存在一般。
“还请大人教我!”姜云升未曾起身 而是重复一遍刚才说的话。
“起来吧”,陈安语气冷道:“你既然想好了,本座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希望日后你不要怨恨我。”
说罢,陈安负手走到沙丘上,眺望着远处孤烟,继续道:“武宗虽在九流之中,但宗主失踪多年,门内已是一盘散沙,各方势力暗斗不休,如今已隐隐有跌落九流之末的迹象。而在九流之中,又有剑阁独占鳌头,经久不衰。本来郑五行已口头应下你是剑阁弟子,你以剑阁身份请求那些人出手,武宗自是主动交人,可如今剑阁沦为众矢之的,自身难保,不会为你这个不是剑阁弟子强行出头,便无法借剑阁的势。”
“而在九流之上,还有三教之说,不过三教传承千年之久,眼界极高,没有利益想让他们替你出头,不亚于登天之难,此路也不可行。那么你便只剩下一势可借!”
说到这,陈安顿了一下,平静的眼眸忽然微微眯起,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里顿生狂风,掀的尘沙自动。
姜云升先是一滞,而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朝廷?”
“不错!”陈安语气坚定道:“你若想在这个时候横压武宗,只有也唯有朝廷的势可借!”
“可陛下故去,诸侯各自为政,朝廷的势怕是……”
姜云升并没有说完,如今的朝廷已是名存实亡,诸侯间都不听调令,更不用说那些江湖门派了。
陈安并没有因为此话而表现出什么异样,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了姜云升的想法,他站在沙丘上巍然不动,任狂风卷起风沙击打着他的衣摆。
片刻后,他才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陛下虽死,可中州公认的帝还有一位!”
“大人是说,那位远在幽州的天策公?”
姜云升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诚然,陈安所说不假,如今天下无主的情况下,实力和威望并存,又能横压诸侯间的人也只有这位了。
只不过,在诸侯为了争夺地盘以及那至高无上的帝位,斗得死去活来之时,这位公爷还未有所动作,只怕是不太好相处啊!
不知怎的,提到天策公时,姜云升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那位杀伐果断的公爷,而是那位英姿飒爽的郡主。
他不由失神一笑,连忙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摇了出去。
陈安回过身来,平静的望着姜云升,感叹道:“萧衍眼界同样极高,凡事先以天策府的利益为主,你请他出手武宗必然不敢动。同样的,你也需付出些代价才是。”
姜云升蹙眉问道:“代价我倒不怕,只是我如今素衣之身,怕是无法给他带去利益,如何才能请动他出手?”
“那块象牙玉牌,你可还带在身上?”
陈安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起了当日在剑阁他亲自交出的玉牌起来。
姜云升在怀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那块刻着“如朕亲临”的象牙玉牌,“一直在我身上。”
陈安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而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你拿着这块玉牌,直接去幽州找萧衍,他会答应你的。”
……